妈妈:
你在天堂还好吗?
五十三年前,你把我带到了这个世界,让我做了你的女儿,可你只让我喊了你十四年妈妈,就永远离开了我。你知道吗?你的离去,让我变得特别敏感,有一个时期,我甚至有点自闭,我害怕出门,害怕别人对我投来怜惜的目光,尽管我知道那都是善意的,可这些目光告诉我,我是一个可怜的孩子,这让我很受伤。不过,这一切都过去了,现在的我,挺好的,妈妈放心。
记得小时候,我们住在江阴巷里,楼梯边的客堂间是大门里的公用厨房。那时烧饭用煤炭,炉子旁边有一个风箱,每次妈妈做饭,我就给妈妈拉风箱,一边拉风箱,一边唱着歌。临近中午,阳光透过天井的木格窗棂,照着妈妈的蓝色士林布对襟大褂,真好看,呼哒呼哒的风箱声,伴着我的歌声,真开心。
我6 岁那年,你忙于居委工作,妹妹才2岁,外婆身体又不好,刚好居委旁边新办了一所民办小学,你就把我送进了学校。老师说这孩子太小了,怕跟不上,你对老师说:家里实在顾不过来,老师就让她跟跟吧,跟得上就跟,跟不上就留一级,反正她还小。至今我还记得,那是怎样简陋的一个小学校啊,只有一间教室,我就在那上完了一年级,后来就转到了积余街小学。妈妈你一定不会想到,就是这早上了的一年学,后来让我在苏北农场做了十年知青。不过我一点也不感到遗憾,正是这十年农场生活,让我学会了吃苦耐劳,学会了知足感恩,也让我拥有了一个平和的心态去面对生活。
妈妈:你离开我们已经38年了,38年来,就象我们常常想起你一样,你一定也在天堂牵挂着我们过得好不好,现在女儿就跟你说说:
我爸的身体硬朗着呢,跟大哥一起过,哥哥嫂子都很孝顺,我哥都已经66岁了,可只要我爸脸色一沉,就全都依着我爸了,现在能治我爸的就是我哥的小孙女,你那重孙女了。
小丫头今年上二年级,长得可漂亮了,从小就会哄我爸开心,一回家就往我爸怀里一坐,哪怕我爸正在看最喜欢的戏曲节目,她也能让我爸把电视节目换到她喜欢的动画片上去。我爸喜欢听评弹,每次都要听完电台的评弹节目才肯上饭桌,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只要小丫头甜甜一声:“太爷爷,吃饭吧,我饿了!”我爸立马起身:“好,好,吃饭。”
小丫头是个好学生,很听老师的话,回家也说普通话,还逼着我爸也跟她说普通话,我爸是江阴人,虽说在部队呆了十几年,可是说不上一句正经普通话,那带着浓浓江阴味的普通话把小丫头逗得嘎嘎直乐。小丫头刁着呢,还要把我爸的普通话学给我哥听,其实我哥那普通话也不地道,只不过是把江阴味换成了无锡腔,所以,只要小丫头一回家,我们家可就热闹了,说着说着就笑开了。
妈妈:你离开我们的时候,我妹妹才10岁,妹妹是个好哭包子,小的时候不能受一点委屈,吃一点亏,稍不如意就哭,一边哭还一边说:“我不哭了呀!我不哭了呀!”没完没了的说,没完没了的哭,不把自己给哭累了,决不止哭。记得有一次,哭得我哥发了狠,跺着脚对妹妹说:“我求求你!求求你!你不要再哭了!”我妹闭着眼,用更响亮的哭声回答我哥,结果把我哥气得跑出去躲了二个小时才回家。妹妹结婚时,我们都担心,就她那脾气,怎么与公婆、小叔相处。
嘿!结果呢,我们都白操了心。妹妹嫁到婆家时,二个小叔还没结婚,我妹俨然一派大嫂风范,无论是吃、住都让着二个弟弟,为了二个弟弟的婚事,妹妹先后腾了二次房子。公婆去世后,妹妹把公婆留下的房子都给了二个弟弟,自己住在厂里用仓库改建的民房里,直到去年拆迁时,才住上了新房子。所以现在妹妹是她那家里的主心骨,说一不二,她那二个弟妹有什么事,也都找我妹商量。我那妹婿虽说是个山东人,可脾气倒挺好,平时都是他让着我妹,也难怪,谁让我妹妹在理呢。妹妹的女儿今年也24岁了,上个礼拜天我们都回家看爸爸,妹妹告诉我,女儿谈了对象了,明年她要做丈母娘了。
至于我嘛,过得也挺好,去年把儿子的婚事办了,媳妇是小学老师,教音乐的,和我挺亲的,喊起妈妈来可嗲了,每天回来,总爱把学校的事讲给我听。小俩口不和我们一起住,每天吃过晚饭就回他们的新家去,新家离我那也不远,也就10分钟的路,四月份我就要做奶奶了,你就是太婆婆了。
妈妈:今天是我的生日,明天是我儿子的生日,我们娘俩的生日只差了一天,所以,我们明天一起过生日,明天晚上我们会喝点酒,然后互相说生日快乐。
妈妈:我们会念着你。
女 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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