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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神之泪』破碎刀

发表于-2006年01月29日 凌晨0:39评论-0条

『永远有多远』系列之二『月神之泪』 

『月神之泪』

春山外,依旧的青松白云,溪树亭阁,几处炊烟,几处清鸣。一条涧壑藤萝密,四面原野草色新。 

落日的余晖,幽岚下的羊肠小道,如诗般的美眷画意油然而生,却又黯然而去。尘世的光阴,对着远处的稀山树影,毫无疲倦之意,任滟滪中放牧过的清鸣一声声唱断。一世的追寻,一世的眷念,眷念中,有远去的背影,匆匆的脚步,不归的是来时的路。曾经的耳鬓丝磨,软语温存,未知当初相对那样的好,如今已都如隔水渊星,分飞劳燕。望着夜色中的你,默默的任由自己沉溺,那一缕幽微愁绪却在你不经意间的回眸荡然无存。没有画路,也无归意。是否远方有你同样思念着的那一缕青丝,冥冥之中的那一份缱绻? 

爱惯了的那一抹月晕,有你曾经凝视过的双眸,几许幽怨,几多清愁,今夜你是否依旧? 

听惯了的那一曲丝竹,任哀愁随那残音而遁,一口烈酒,几句弹唱,今晚你是否拚却一醉? 

坐惯了的那一盏青灯,对着不眠的你,冷烛无烟,望着明灭间的幻动,频添一缕青丝,泪没了,才再露那淡淡的痕。尘世中的你,亦真亦幻,找到了又如何…… 

林荫小道,无名,循径而去,被风芜了的那一带粉垣,古绣映荷。花雾深处,青砖绿瓦,掩映几棵疏竹,别有一番韵致。昔日阶柳庭花笙歌夜舞的冷香小筑,如今都已成为过去,也接近了荒废。唯有那庭前的几棵疏竹依旧在轻风里沙沙作响,似乎在倾诉着这许多年来一直说不完的话题。明月不语,青山坐定,任画梁春尽空惹尘埃,任满山桃花红小,花事阑珊。风吹花动,花动花落,不管天地间平添几许落花,几多新意,也都是寻常事…… 

满窗的皓月,对着桌上的一盏孤灯,照着灯前孤独的人。锦瑟了的满目山峦尽在朗朗月明中,而人呢?多少次想着含恨而终的他却又奇迹般的活了下来。人是依旧,但他的心早已不属于他自己,犹如昨日的明月,月朗古时却无法在不经意间改了故颜…… 

借着桌上昏黄的灯光,原来屋角有床,窗前有灯,桌上有琴棋,壁上也嵌着字画古玩。而今这一却都已消失,只剩下一只桌案,和几案上供着的一尊佛像。对着佛像正摆着一副草席。于小佳就靠在墙边坐着,手里攥着一把小刀,很熟练的在雕刻着一整块的黄杨根。修长的十指,和十指下游动的刀片已将整个树根渐渐的刻画出人形。每当这个时候,他总是特别的认真,这已是他唯一能够掩饰自己内心伤痛的事,所以,他总是做的忘记了周遭的一切。也曾好几次因此而差点丧命,但他依旧如故,好象这条命本就是捡来的,却随时也可以丢弃一样。 

薄薄的刀片,锋锐而诡谲,被手用力的握着,似乎想把整个思念都从刀尖注入树根里,渐渐的勾勒出轮廓中的她来…… 

他就叫她青儿,是他已故的妻子。十年前,就是在这里替他挡了那致命的一剑。从此,他的生命便停留在那一刻,他的思念也凝聚在那一瞬间,无法解脱,也无法忘怀。多少事欲说还休还梦里,梦里有山有水有家有床有妻子妩媚的笑,醒来依旧是醉人的刺痛和那句永远也偿还不了的话语: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从此,他带着思念,带着痛苦,带着那一袭青衫,隐迹江湖,出没林间。直到多年以后,江湖上便多了一名隐侠,妖艳的刀法和刀法上妖艳的涟漪,永远的一袭青衫,永远的行侠仗义…… 

当老者再次说起这段凄美的传说时,眼里已有了一丝悲悯的神色。未曾改过的青衫,同样的醉酒,再同样的醒来,他只不过是一个传者,一个集取这恒沙河无数传说中一页的传者,感慨万分,却也无奈万分,笑声里是老者苍凉的叹息。 

后来呢?先生。 

后来?呵呵,好一个后来,老者的唇边有着极轻柔的笑,十年落魄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也许正因为这一句后来,才有了后来的希望,才有了希望里得以延续的故事,却不知是真是假是传说…… 

相传,当人死去的那一个瞬间,体内若还萦纡着一段缠绵悱恻之情,悒郁不忿之意,他的灵魂便会游离于这尘世间,飘忽于这离恨天外,寻觅一个躯壳做六魄的家…… 

斯人已去,曾经的海誓山盟,似水柔情,都已化作心灵上最深切的伤。多少个朗月星辉的夜半,无法克制的是那颗偿还不了的心。月地里逐风的羽翼,成迷的是诗魂,飞越千山,当临万水,寻觅一个破碎的美丽。看着他醉倒山间,僵卧孤台;看着他对着不眠的星月,如痴如语;也看着他吟剑长辞:天地为炉兮,万物为铜;阴阳为炭兮,造化为工;狂歌纵酒兮,长醉终日;飞扬跋扈兮,却为谁雄?又歌而泣之曰:彩云不游,驻日于天;桃花不开,含苞蕴情;繁星不落,朗月生辉;旧人不归,寄词咏调;人犹未了,何不不了了之…… 

也许做为魂魄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你可以看着他哭,看着他笑,却丝毫不能参与;你可以与他只一墙之隔,甚至还可以抚摸得到他,轻轻的呵护着他,但依旧是咫尺天涯;你的心纵然可以碎成千千万万片,却还是欲哭无泪…… 

长立门庭外,等着你梦中的呓语:对酌此香醪,香醪有限,此恨无穷…… 

小佳的手还在刻着他的木雕,毫无睡意,只不过已缓慢了许多。是不是他有些担心会一不小心划伤了她?不得而知,或许,这已是他唯一的寄托,否则,他可能早已倒下了。 

窗外,星光灿烂,夜凉如水,几缕暗香浮动,几处花梢弄影,点缀出这清冷许多的夜色,但更多的还是睡意。远处的几条黑影终于按耐不住等待着的激情,如夜猫一样游动着敏捷的身形,夹杂着几点窸窣的落叶声,向小屋迅速的靠拢。显然,他们早已埋伏在这里,也等待着这么一个机会,只不过他们这一次还会成功吗?这一切当然也逃不过青儿的眼睛,身为九幽类的她或许比人类更能敏锐的感觉到周围的动静。虽然这已不是第一次,但她还是有一点点紧张,害怕他那太过痴情的情感,不知随时会做出什么异常的动作。望着他那消瘦的脸,在灯光下泛着苍白的酒意,如孤月里的冷峰,英俊而突出。那双寒星般的眸子,此刻也深邃了许多,显然已克制不住太多的倦意。也许,唯一与昨天不同的便是他的身旁已多了一把刀,一把形状很奇特的刀,似乎刚刚从铁匠铺里打造不久。或许,刀的好坏并不在于刀的本身,而在于使用它的人罢了。望着那柄有点像月牙状的刀,她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欣慰的笑。这些年来,她每天都跟着他,看着他,也只有在她笑时,她才会感觉到他在一点点的成长。 

十年前,就是这把刀让他失去了他最心爱的女人,今天他终于有勇气再拿起了这把刀。只不过这一次已没有多少值得他失去的了,或许,最多只不过是那条早已不想活着的命罢了…… 

“飕”的一声,几个黑衣人终于做出了行动。几十点寒星几乎在同一时刻向他暴射了过去,将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位置都精确的计算在内。只不过这一次到了半路还是偏离了不该偏离的位置,钉在了墙壁上。对于拥有灵力的她来说,化解这种小暗器还是可以做的到的事。只不过这一次的暗器比起前几次来要多的多,更重要的是,它的手法也比前几次要高明的多。因此,还是有一颗小菱形梭,不偏不倚的钉在了他手中的木雕上,“啪”的一声,裂出了好大一个口。这下子终于惹怒了他,他缓缓的抬起头,望着门外的三个黑衣人,同样的装饰,同样的黑衣蔽身,黑巾蒙面,竟似不想让人识得。三只素洁的手依旧按在皮革囊上,手指消瘦,长而有力,指甲却修的很短。显然,三人都是使暗器的名家,而且,配合的天衣无缝。只不过这一次无论谁也无法相信自己打出的暗器竟会偏离的这么多。其中的两个人还在纳闷的同时还是做出了最快的反应,迅速的朝不同的方向逃离。这是他们的原则:一招不中,全身而退。然而,还是剩下一个黑衣人呆呆地站着不动,似乎已完全麻木了。并非他不想走,只不过无论谁被这样一双愤怒的眼睛盯着都很难再艰难的移动一步。等到他差不多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刀已经出手了。那一瞬间的光芒如流星般绚丽耀眼,刀光一闪,带着种奇妙而诡异的弧度划出,犹如水中的残月,妖艳的水波,随着水波而迅速扭动变化的涟漪,不可思议的速度,每一招都为对方想到了退路,每一种变化也都不是对方可以事先预料的到的。 

一串又一串的血珠,一刀又一刀,犹如这山中的冷风,清冷的掠过花蕊林梢,为这天地间平添几许萧杀之意,那便是这晕红的血色,便是这妖艳的涟漪,便是这风中死亡般的凄诉,掺杂着这夜月无力的苍白…… 

等到黑衣人完全反应过来时,全身上下已没有几块完整的了。他只是还兀自庆幸着自己还活着,只因为于小佳并没有杀他,而是轻蔑的抛下一句话:“我不管你从何而来,回去告诉他,明天我就去找他。”黑衣人讪讪的答应着,一拐一瘸的离去,终于又没入了远处的夜影。留下了于小佳一人呆呆的站在那儿,看着那已皴裂若许的木雕,一滴泪忍不住落了下来,滴在了她的脸上,那滴泪,即使可以忘记,可以在风中隐藏,却是穷尽一生也无法抹去的痕迹。他只是在心里默默的诉说道:我不能再让你永远的等下去…… 

深夜,碧雪山庄的夜景依旧灯碧辉煌,焕着迷彩,焕着消魂的月色。照着这曲栏里的游鱼和被鱼儿嬉戏着的荷萍,泛起一缕缕轻烟写满了竹桥。桥的中心有一小亭,亭上一桌一椅一琴。琴是仿古而制的名琴绿绮,古木檀香,碧玉妆底,散发出撩人的香气,也演绎着动人的心弦。琴声悠扬,和着这无词之歌,夹杂着几许忧郁之音,似这未能释怀的愁绪,无由的萦绕在一起。终于,“嘣”的一声,那根不幸的孤弦还是承受不住十指下颤抖的痛苦,应声而裂。脸上是她那惘然的泪。 

月畔下,一身素洁的长衣,翩跹的荷袂,风鬟雾鬓,珠翠颤袅,此刻已都如千年的沧桑,不滞的云雨,剪不开的如絮云头,再也掩饰不住那破碎的心声,恰便似这向来回首的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 

云衣,和着月色,飘飞在这春夜的迷茫中…… 

她的身旁静立一少年,长发束冠,穿一身银色金彩蝶穿花箭袖,腰上系一碧玉红鞓带,面如敷粉,眉若刀裁,恭身而立,轻轻而语:“娘,孩儿这几天三番五次的刺探,今天终于有所收获。不多也不少,整整六十四刀,六十四条伤痕,应该就是那传说中据说是永远也无法闪避的六十四刀。” 

素月的脸有了一丝极轻微的刺痛,似乎连人都已站不稳,从椅子上站起来却又跌坐了下去,喃喃地自语:他终于还是来了,十年了…… 

“娘,孩儿已将他刀法上的每一招走势全都记录了下来。如果娘不愿意去见他,就让孩儿替娘去破解他的刀法,孩儿已宴请了十七位武林高手在研究他的刀法了。”少年望着他娘一双迷惘的眼神,终于狠下心来接着道,“当初娘只一剑就化去了他的刀法,孩儿就不信他的刀法会有多厉害。” 

她的心一沉,终于又跌进了深谷,一只颤抖的手高高的举起,却又轻轻的落了下去。她实在不敢相信站在她面前的只不过是一个九岁的孩子。望着他那一脸自信的表情,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是要把他当成大人看待,还是依旧把他当成自己的小孩?她只有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一个字一个字缓慢的说道:“他若不想死,你就算再多找几个高手也没有用,娘的事以后你别再管了。” 

“那为什么当初他连娘的一剑都挡不住,害的娘这些年来一直为那一剑耿耿于怀。”小雯露出了一脸委屈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将藏在心里好久的话说了出来。 

沉默,沉默已无由的把她内心深处最掩蔽的一处挖掘了出来,暴露在她的呼吸之中,让她无法不去想他。 

她把目光从小雯的身上慢慢的移开,望着月光,两颗晶莹的泪花湿润了眼眶,渐渐的模糊,沉浸到昔日的那一幕中去…… 

十年前,江湖上最有名的一把刀就是于小佳的刀,江湖上最有名的一把剑却是素月的剑。她与他是朋友,也有着层特殊的关系,但由于家族的关系她不得不掩饰住她对他的感情。因为她是月神,是一个具有神秘家族色彩中最具神圣地位的人,却也是一个可悲的人。她无法拥有自己的感情,也不允许她拥有,因为她是圣女。而这一切他也知道。直到他新婚的那个晚上,她才发现自己已深深的爱上了他。于是,她带着她的剑,也带着她的怨恨去找他决斗。终于铸就了一个永远也无法弥补的错误,也因此铸造了一个破碎的悲剧。她也没有想到她那一剑会真的刺向他,她更没有想到他竟没有拔刀也没有闪避。而这一切的结局却很意外的让一个第三者,他的妻子——青儿,承受了。替他挡了那致命的一剑。从此,他的心便停留在那一刻,世间也再没有值得他留恋的人了。望着他那悲嚎恸哭,心灰意冷的心,她的心也碎了。也因此,“月神”这个曾经最具神圣的名字从此销声匿迹,不复出世。 

老者的声音又有了一丝悲凉的颤抖。众生无我,苦乐随缘,尘孽已成为往事,往事的前因后果,是对是错,为何不能像这菩提树下的一声叹息,随风而去,随风化去…… 

黑暗里,一棵白杨无奈的感叹着世人的愚钝和愚钝中渺茫的错结…… 

十年了,心中的那一个结为何还不能化去?也许能够等着的就是这么一天。素月不由的低着头,看着那已长大了许多的孩子,不由的紧紧的把他揽在怀里。一颗如小鹿一样乱撞的心,终于还是狠了下来。或许是该放的下的时候了,随那飒飒无言的东风而去,偿还这一生中最深切的痛…… 

等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她看见了他,一个孤艳决绝的他,一个她永世不忘的他。十年了,她已然忘记该怎么称呼他了,已不知道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好。她只是哽咽的说一句连自己听起来都觉得小声的话:“你来了。”好象他的出现本就是她的意思,好象她本就是在等着这么一天他能够回来。 

小雯也看到了他,装出一脸不解的样子:“叔叔,你怎么会找到这里的?” 

没有回答,似乎这种问题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可以回答。确实,无论谁跟踪一个受了伤的人都不是一件难事。或许,这点小雯也想得到,于是他接着道:“叔叔不是答应明天才来的吗?” 

明天?或许明天已是另外一个结局了,但保证是一个更麻烦的结局。 

于小佳望这鬼精灵般的小孩,终于想出了第一句话:“他是你的孩子?”显然,也是最没有意义的一句话。但她还是作了回答:“是”,说完,她支开了小雯,叫他先回去睡觉。小雯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乖乖的离去,远远的躲到一边偷看。 

“他很聪明,一如过去的你。”于小佳淡然的说,似乎也想到了他自己。十年里麻乱的思绪已如一张结实的网,把自己网在中间,无法挣脱,也无法忘怀。或许,他早已不想挣脱,一如素月的心。他们本都是同病相连的人,本就是在忏悔着同一件事,使他们无法安心的也是同一个人。因为这个曾经在十年前死了的结,一直都没有机会解开。直到今天,他们已然无法再不去管它,任它默默地埋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却又不时的跳将出来吓他们一吓。或许,唯一能够解脱的那便是一个人的死,替另外一人偿还这前世今生的宿孽。却不知这人会是谁?是于小佳,还是素月? 

素月翻开琴下的底座,从里面缓缓的抽出那把久已尘封,却依旧尘烟不染的剑。拔出剑鞘,剑身碧玉穿心,春寒料峭,暴发出杀人夺魄的寒光,这就是传说中最有名的剑——春雨,春与青溪长,雨系红丝绦。一剑在手,她的人已峭然孤出,她的心却也如死灰复燃,昔日月神的风采在瞬息重现,昔日流星般的一剑光芒也即将复出,蓄势待发。只不过他们这一次却都不是为自己而战,而是为了对方而战。只有胜者才有资格去偿还这一切。这不是他们的约定,却是他们共同的心声。 

冷月寒霜,透射出这碧雪山庄的缕缕轻烟,却始终压抑不住那已袅娜四散的丝丝杀气。曲栏下的那一群游弋着的鱼儿,似乎也在逃遁着这无形的萧杀之意。昔日两颗最璀璨的明星,而今却要相撞在一起,昔日恸哭九天的一场悲局,今夜是否会重新演绎?是新生还是死亡?是已注定的结局还是那无法挽回的悲剧?千年的沧桑已然凝聚,千年的梦幻也即将破碎。从这一刻起一切都将揭晓。那一剑刺出,集万千于一式,破万式于一招,花开花落,花谢花荣全在瞬息完成。这长虹贯日气势凌人的一剑,却在临近之时被一把无形的刀轻轻化去。没有感觉,也无痛意,那一剑已全然脱手而出,穿风贯气,止不住的萧杀之意悄然穿胸而出,深深的刺入了他的心房。眼前是那青丝般的一缕身形,妩媚的脸,止不住的痛,没有眼泪的那一抹幽凉…… 

当十年的光阴已成为这未来的一瞬间,或许人们还可以回味着这瞬间的大千世界。当十年的光阴换来的只是另一个世界的你所影印着的传说,你又何必在乎这传说是真是假?是悲是喜?生若无乐,又何须去恋…… 

当天地又回到那大自然最和平的原始气息时,凝伫的是素月,也是那已倒下的于小佳。没有风,也无动静,屏住的是呼吸,喘息着的也是呼吸。当素月的手轻轻的把他扶起时,一滴眼泪悄然的落在了他那脸上灿烂的酒窝…… 

当结局已然注定,我为何不能忘了那个开始,大哥,你真的好傻,好傻…… 

在一片绿草如茵,苍苔露泠的平野里。没有阳光,也无尘忧,只有漫天的繁星和星光下追逐、嬉戏着的那一对幽灵。当青儿被于小佳轻轻揽住的那一瞬间,她忽然想起了一个许久前已然忘记的一个问题:“大哥,你可以告诉我,我死去的那一瞬间,你为什么不肯拔刀呢?” 

于小佳笑了笑,笑的有点像只小狐狸:“只因为素月的剑名为春雨,而我的刀却是小楼一夜听春雨,所以我不能拔刀,这是刀与剑前世的约定。” 

“你宁愿我死也不肯拔刀?” 

“我更宁愿死的是我,或许,那是一把魔刀,我一拔刀,她就得死!” 

“那你为什么后来又拔了刀呢?还将她的剑招破解。” 

“后来?呵呵,她的剑依旧是昔日的春雨,而我的刀却已非昔日的小楼一夜听春雨,而只不过是我叫铁匠铺老板昼夜赶造的一把很普通的刀而已。刀的魔力已去,所以我可以很好的控制我的刀法。” 

“所以那个黑衣人没有死,而素月也没有事,对吗?” 

“你总算变聪明了。” 

“那你当初第一次和她决斗时,既然不能拔刀,为什么也不闪避呢?” 

“只因为她是月神,月神的剑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闪避得了的,正如我的刀法一样。” 

“你也不能?” 

“不能” 

“那第二次你既已将她的剑招破解了那为什么也不闪避呢?” 

“因为在那一瞬间我看见了你,那是你一直在我身边以来我第一次很清晰的看见了你。十年前的那一剑,我没有拔刀,是我害了你,十年后的那一剑算是我还给你的!” 

“你一定要自己来还我才肯?那素月呢?” 

“我只不过是一个已一无所有的人,那世上已再无我所恋之事,而她,至少还有孩子。” 

“所以你一定要替她偿还这一切,这么说,这个结局是早已注定的了?你不后悔?” 

“不后悔?后悔了又能怎样?这只不过是一个早已注定的结局。” 

“那你说素月的那最后一滴泪是为谁而流?” 

“我不知道,许仅是为你为我,或许是为她自己,直到最后她才明白这只不过是一个早已注定的结局。” 

说完,两人牵着手飘然而去。星空下,空余着几点黄英碧草在暸望着他们那已远去的一痕青色…… 

当筵去人散的时候,只剩下老者一个人木立在这长河镇的微风中。他始终未能改变那一个开始,又怎能忘记那一个结局?眼前似乎又回到老者孩提时的那一幕去…… 

-------------------------------作者:霰绫红雪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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