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语秋意浓浓枫红时】之《秋时长安月满夜》

·峻毅·

万里苍穹，是那么高远和空洞；

星汉争辉，是那么灿烂和温馨；

晚风轻拂，是那么醉人和爽心；

满月悬挂，是那么缠绵和柔情。

-——题记

每天晚饭后，本来还算喧闹的病房走廊，今晚却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在这举家团圆的喜庆佳节里，凡病情稳定的本地人，都请假回家过节了，中秋节是合家欢聚的传统节日，没有特殊情况，谁也不会轻易放弃与家人相聚的机会，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探望病友，这整幢住院楼都是静静的。

病房内，只有我和我的影子对坐着。瞬时，我突然产生一种有家却不能回的凄楚和无奈的感慨。我第一次感到中秋的夜，竟然是那么深重，那么沉闷，这圆月也不是那么的美丽，与那些闪烁的小行星相比，更显得幽幽的，如女人忧郁的目光。

长安夜，深秋兮寒风萧瑟；满月时，思亲兮情丝缠绵；念娇儿，换季兮衣衫谁管；想病母，饮食兮起居谁理?

在这一片寂静，静得好像这世界就只有我一个人似的可怕，静得我能清晰地听到我的心在狂跳，一下，二下，三下……，跳得很重，而且快得没有规律，像是一个疯子不受控思维行为的约束，在大街上狂奔乱撞。这心跳得像要从嘴里蹦出来似的，胸口像压上了块大石头，越来越憋闷，很难受。

我服下加倍的“盐酸普萘洛尔片”（心得安）药片后，没多久，这蹦得沉重，跳得急躁不安，还带有一点疯狂的心脏，总算有些缓和下来了，憋闷的胸腔也慢慢地舒展开了。

我披衣下床，倚靠窗棂，凝视着秋中的月。

皓月当空，却丝毫不见月光散发出激情，这淡淡幽幽的月光，倒像似一潭静止的水，幽幽柔柔的。我把思绪收拢，懒懒地闭上双眼，抿紧双唇，仰面朝天，想能接受月的洗礼，希望能感受到满天星星对我的亲吻和柔情。

这不过仅仅是我的一种愿望罢了，而现状与愿望毕竟相差甚远……我换了一下姿态，双手相交搭肩，随意地趴在窗沿上，依然与月遥望。

我似乎观到了月中的吴刚，手把酒壶口吟诗，似逍遥而非逍遥。

我似乎又看见那嫦娥，舒展着水袖，翩翩起舞，像是要把所有忧伤与烦恼，随着那水袖一甩，甩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残留痕迹，她轻盈地旋转着，转着……转着……。

这不过仅仅是嫦娥借机舞蹈在发泄罢了，而再怎么美的舞姿，依然遮盖不住她发自内心的寂寞和凄凉，让人不难看出她深藏在眉梢中间那份淡淡的忧伤。

触景生情由不得我不思绪纷飞，一阵唉声叹气之后，在心里记录着我凄凉的歌谣：“江南痴情女，孤身病长安。适逢月圆时，卧榻思君哀。情系黄土地，血泪伴舞啼。凝月思绪乱，何时与君聚？思亲心潮涌，泪晒长安地。”

我懒懒地伸了伸微微酸痛的腰，展开双臂，做着深呼吸，尽情地感受着被秋风拥抱的滋味和情调，尽可能释放压抑，但还是闻到了这中秋月夜淡雅的清香中，混合着丝丝郁闷。

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高悬在天上的月亮，从古到今，她饱览人间沧桑，圆是她的身躬，亮是她的心灵。她本身没有光热，仅借着太阳给出她那么一点点反射的余光，在黑暗的天空中，毫无保留地都奉献给世间。她无私奉献的背后，她常常要担负着人们给予她不公平的评语和幽幽的月光。

月就这样典雅而恬静地矗立在万里之遥的高空中，她的纯洁，她的端庄，她的神圣，没有人会怀疑她注定要受到世人的敬仰，殊不知月还深藏着那么多的孤独与伤感。

或许正因为是月的无私无欲，总能把伤心遮盖在微笑里，当人们总是在感谢阳光普照的时候，又有谁会想到要去感谢月亮的无私与伟大呢。

月亮就是这样默默地，默默接受着这一切。久而久之，她不得不接受与太阳地位悬殊的待遇，自然多了一份惆怅，多了一份郁闷。可她却无一丝抱怨，依然把仅有的光芒毫无保留地反射给人类，尽管光芒是那么的微弱，但无怨无悔，肝胆相照，宁可把所有的忧郁残留在自己身上。慢慢地，她间接性地患上了忧郁症……

诗仙李白只身在他乡时，望子月亮皎洁的身影，感叹着“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而在他心里隐隐约约不快时，则“欲上青天揽明月”，却“人攀明月不可为”，他还时常能想与月对望，触景生情，慨然吟起“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终究有了这些流芳百世的千古绝句。

苏轼看到月亮，感触万分，不由上苍请教“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可上苍的沉默无语，使苏轼求而未得。晚秋夜风寒，渗透醒酒意，想自己形单影只，也只能唏嘘吟诗“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便作为自慰。

秋月年年相似望，不知秋月待何人？夜的深重，加重了月的沉闷，给清幽秀丽的月亮又增添了新的忧伤。

说什么世间万事皆事实，实则虚虚无无若隐若现，而月对此的感慨：这一切不过只是个空字。世空亦空，又何需把所有的事都非要理得明明白白，最终还不是一样平平庸庸？

其实，月对世事的感慨，是月的聪慧与大气，从古到令，有多少似李白，杜甫等文豪，满腹辞藻如同积，但君主不识人，最终还不是因忧愁成，加上贫穷而病死。现在历史上有多少个文天祥、岳飞等壮志报国的忠臣，最终却遭小人奸计，怜死在冤屈中。

月是在月宫住久了，在这浩荡似虚无缥缈的宇宙中寂寞地感悟透世间的一切，才会如此坚守自己的热情，撕守着自己的诚信，使人类对她有一种去接近，去了解的欲望。要不然何不悠悠下凡，却让人们对她的误解是“幽幽的残光。”

在这个朦胧的夜里，夜色朦胧，我的思维似乎也是朦胧的，我的思念也是朦胧的，一切都似乎在朦朦胧胧中……

我即使再迷茫，那还是不会向朦胧中的月亮许下什么心愿，以后也不会的。因为，当一个需要凭借愿望，然后想不劳而获的时候，那么这个人还是笨得可以了，笨得连自己都快要不认识了，笨得真的不知道自己所站立的位置了。我虽然不是什么聪明人，但我相信我还不至于会笨到这种地步……

我又闭上眼，心凝形释，与万代冥合，感受阵阵爽爽的秋风，聆听着远处传来的声声虫鸣，这是清风和虫鸣声的合成，如同奏响了一首犹如天籁之音的心灵之曲。

这个中秋的满月夜，宁静但并不死寂，孤独但不孤苦，迷茫但并不绝望。我在这个美丽的月夜，凝望着明月，铺开了我的心纸，月光成了我书写的笔，在我的心纸上，记录着心曲的叙谱，记着吟着，等候着黎明的到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