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爱如毒药 (四)若只如初见(乞儿)

发表于-2006年01月25日 晚上9:37评论-0条

张云扬安排好牌局,悄悄离开。一整天他都心神不定的,打了几次电话,卓文的电话一直关机,这真是给自己下套,张云扬直懊恼,本是担心电话会吵着她给关的。

张云扬到医院时,卓文正蒙着头睡觉,他走到病床前,伸手欲把被子往下拉一点,手在半空犹豫着,还是收回了手。张云扬想她一定又是双手抱着头,深深的埋在枕头里吧,他好想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可是不能,他知道无论如何小心,都会吓得她不知所措的,他怎能忍心?张云扬呆呆看着隆起的被子,是那么的单薄,如一个孩子的身体,张云扬感觉心一阵抽搐,一个二十八岁的女人却有那么多不如平常人的心里,一个人在深夜徘徊,一个人在深夜抽烟一个人买醉,一个人生活,与所有人不远不近……是她自己改变了她的生活,还是生活改变了她?这曾象杯毒酒催着张云扬去挖掘,明明知道不能,却还是急切地去靠近了她,一个从小被父母遗弃,记事又被那可耻的兄长……如果不是从她父母那儿得到证实,张云扬真有些不相信,在七十年代中期,怎会还有人遗弃自己的子女,而且他们的家庭也绝对不是完全生存不下去的,虽然每次提起他都会替他们说好话,但一个人的时候他还是不能原谅这样的父母,特别是那个家伙,有时恨不能去揍他。张云扬第一次看见她深夜在外流浪,他曾疑虑过。那时他们成为同事有一个月了吧,几个朋友为他庆祝,牌局散的时候整12点,一伙人又疯拥着去宵夜,什么时候出来的他自己也迷糊了,他按照朋友的叮嘱骑着车在人行道上穿梭。那一次的酒的确有些高了,他只记得他碰到了一个人游荡的卓文,他第一个反映就是骂她,他还记得她当时的眼神,漠然还有倔强。第二天张云扬问起时,卓文只轻描淡写地一句,有事。那一次后张云扬好长时间都不想主动和她讲话,他不能相信这么一个淡淡的女子会是……张云扬开始有些鄙视这个女人了,他甚至责难她,但她还是淡淡的,不解释,不生气,依然认真的工作,其实她的工作是无可指责的,哪怕你给她两倍的工作任务,她也会如期完成。张云扬有阵子经常在几家大型娱乐场所出入,他想知道答案,可是除了又在街头碰到过几次一个人流浪的卓文外一无所获,这让张云扬有些失望,也有些释然。如果不是她的父母到办公室去看她,张云扬差不多已经放弃去探寻了·那时他到这边的工作刚刚起步,他的事情杂乱,而她的工作也不轻松。张云扬记得她父母来时他们几个正在办公室做一个计划,两个老人的神情是悲伤的,几个人都有些诧异,卓文的脸上却看不出一点点表情。他们是在隔壁会议室说话的,当时大家的第一个意见就是她的老公吕志刚的病又复发了,可是这几天卓文依然是静静的忙碌,好像没有一点征兆呀。他们从会议室出来时张云扬看到了她母亲脸上的泪痕,卓文的眼睛也有些红了。张云扬不明白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去送两位老人的,是出于礼节还是想要了解什么。老人说吕志刚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如果不是两位老人悲泣的表情,张云扬当时真不能相信会是真的,卓文除了见到两位老人时有短短的表露,还是那样静静的忙,只是话更少了,偶尔会皱皱眉头,发会儿呆,可她好像从来都是这样的。张云扬当时怎么也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能掩饰的这么好,老公生死未卜,她依然平静,是麻木还是无情?他那颗刚平静的心又开始起伏了。

一个狞狰地面孔向卓文扑过来,她拼命地跑,可怎么也跑不出那漆黑的夜,那泥泞的路;她想呼喊,却发不出声音;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天蓝色的窗帘,灰白的墙壁,雪白的床单,卓文茫然地看着这一切,又是那个梦,它象一个恶魔折磨了她十六年,是梦吗?又不全是梦,卓文痛苦地闭上眼睛,她突然象意识到什么,睁开眼睛向沙发上张望,张云扬歪在沙发上,他敞开着的外套随着均匀的呼吸起伏,眉头微微皱着,卓文抚摸着他憔悴的脸,这是一个自信的、阳光的男人,在他的字典里应该没有痛苦,可是自他们相识,他开始不时皱眉,偶尔发呆,卓文痛苦地收回了手,愣愣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她这半生唯一爱过的男人,她的心又开始痛了,这种痛伴随了她三年,爱了三年,痛苦了三年,也挣扎了三年,尤其是这几个月,她以为她的心已经对他封锁了,可是昨天……卓文的泪水不自觉的流出来,这个她深爱的男人,这个她唯一信任的男人,这个明白她的恐惧,珍惜她的痛苦的男人,却是别人的玫瑰,她不能再要求他来安慰自己的泪水,虽然他是唯一看到她的泪水的男人,她不能,她不能,卓文痛苦的抗拒着。自从卓文开始明白男女感情的时候,她以为她这一生是不会碰到爱情的,她也从不期待爱情,她的爱情在姥爷去世两天后的那个夜晚已经死了,她以为她不会去爱,也不可能去爱了,可是她却遇见了他,是老天的怜悯?还是前世的结?卓文不明白,她真的不能明白。卓文遇到他时她的天空正阴郁得要下暴风雪,老公的身体每况愈下,她需要筹集老公的治疗费用,她要让他的生命线继续,她不能奢望谁的怜悯,也没有谁会怜悯,两边的老人除了泪水,只有叹息,兄弟姐妹开始还偶尔来探望,后来只是遇在一起问候一下了,也许他们早已放弃,她只有象一个陀螺在这个城市穿梭---做保险;经营小店;虽然她是那么害怕人群,可她不知道她还能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她的世界里没有一丝阳光透过来·可是老天却让她遇到了他,他自信的笑容象一缕阳光刺得她眼花头昏,还有他关切的目光象针芒,她有一种深深的恐惧,她想更深的埋藏自己,可他还是霸道地走进了她的心里。

“文文,怎么了?”张云扬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看到卓文的泪水,他有些慌乱。

“你知道的,今天检查,没时间……”张云扬走过来边给她擦眼泪边解释,“他们还没走,我是悄悄来的。”卓文的泪水更多了,卓文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时候在这个男人面前会有那么多的泪水,她以为她是坚强的,可是在他面前,她觉得自己就象一个孩子,高兴是哭,委屈也是哭。

“怎么了?是伤口痛了还是有什么不舒服吗?”张云扬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又急急地问,他不能明白怎么回事,看到卓文摇了摇头,他轻轻地嘘了一口气。

“那是怕我骂你吧!小傻瓜?”张云扬理着她额头上凌乱的头发,轻轻地说,“我知道是我不好,让你伤心了,应该受折磨的是我,你打我,好不好?”张云扬拉着卓文的手去打自己,她一下子把手抽了回来。

“文文,你不应该这样,真的不能……你不是答应过我,你要开心起来,你要正常起来,你要珍惜自己的吗?你总是不听话!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张云扬把头埋在她的头发里好长时间,有责怪,有爱怜。“就算你不为了我你也应该为了童童好好照顾自己,你能忍心不管他吗?”

“你来多久了?你没事吗?”卓文好想他这样一直抱着她,好想答应他,为了他她要正常起来,可是她不能给自己太多希望,仅管他有太多的心痛,她有太多的不舍,可他们是两颗脱离轨道的星星,已走得太远,他们都要正常起来。

“不要我了吗?烦我了吗?”张云扬抬起头,狠狠地盯着卓文,眼中写着痛苦。

“没有,没有……”卓文有些语无伦次,头深深地埋在被子里,她是那么害怕看到他的眼睛,一开始她的抗拒就是这样被他摧毁的,她不能再去依恋他,她不能再去沉醉了。

“看着我的眼睛说话。”张云扬发狠地掀开被子,捧起她的脸。“不要,不要……”卓文挣扎着,去掰张云扬的手。张云扬一把抓住她的小手,空出的一只手托住她的头,不让她摇动,眼中满是火花。

“别,别这样……”张云扬俯下头,捕捉她的唇,他不要让她说话。

“这里是主任的休息室……”张云扬终于放开了她,沉沉地说,“条件要好一些,他们临时改的。”

“云扬,对不起!”卓文拉着他的手,象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你呀,小傻瓜……”张云扬坐回床上,怜惜地看着她“谁要你说对不起,只要你不吓我,只要你快乐!文文,你不快乐,我也会不开心,你忘了吗?”

“你真的该走了,云扬,这样不礼貌。”卓文悠悠地说。

“我真是被你吓糊涂了,那边还有客人。”张云扬吻了一下她的脸,冰凉冰凉的,“我走了你要好好睡觉,不要胡思乱想,晚上有时间我再来。”张云扬帮她把被子盖好,“你的电话在枕头底下,别忘了开机。听话!”卓文听着他急促地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心里空荡荡的。

待续

本文已被编辑[曾是刀客]于2006-1-25 22:12:47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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