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没有出门之前,我们一行八人就已经上路了;还有一匹马两头骡子车。
天微亮伴有少许稀星,偶有山鸟鸣叫。
刚刚洗刷过身体的枣红马走在最前面,大家都说老马识途。马背上骑的是新郎。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四哥,今天是他喜庆的日子。尽管在后面的我看不到他的面貌,但想象的出他的笑容一定和他胸前的大红花一样灿烂。他的腰板很笔直。后面一辆骡子车上铺了厚厚的新被子。我们没有坐在被子上,因为是准备让新娘坐的。另一辆拉了白面还有猪肉等---两边的车辕上分别坐有两个乡村乐手。
道路在马蹄和车轱辘下一步步缩短,骡子车抖的厉害。听赶车的老魏说我们是到一个叫壶嘴的村子娶新媳妇,这村子小的只有七户人家;两点钟太阳就会落山。就是这样的村子出了个金凤凰,且让山外面的四哥碰上了。又听老魏身后的狗蛋讲这几年四哥在离壶嘴一百多里的寒风岭养骡子挣了不少钱。那地方有不少小煤窑,九月份开始冷的要命,还冻死过两个四川人。凤凰曾经在那里给工人们做过饭,和四哥也算是自由恋爱。
车经过一个叫壶底村子的时候后面两个乐手用唢呐吹起了信天游。四哥和我们并排并扔给每人一支香烟。村子里跑出了两条狗作欢迎状。
‘四哥,听说你媳妇是个凤凰?’我问。
‘恩--她名叫凤凰,长像也和凤凰差不多;’四哥喜孜孜的回答。
‘老四,你以前不是吹牛说用小汽车娶媳妇吗?怎么改用骡子了?’狗蛋的弟弟二蛋说。‘骡子是不如小车牛’老魏插话。
‘计划没有变化大嘛!我当初说这话时就没有想到现在娶的是凤凰;谁让她们那个破村子进不了不吃草的驴呢!’众人大笑。
‘前面不远是壶肚了吧?’姜二愣问。二楞是四哥的本家叔叔,年纪比四哥大一岁;因为家穷至今没娶上媳妇。同村的一个轻年寡妇看上了二愣憨厚老实想跟他;可二愣不想要寡妇的那个小孩。说是别人的种长大向着别人。此时太阳露出半个脸来。
‘还有五里多,进了壶肚爬上了那条狭长的羊肠山道栽下去就到了。’四哥解释道。
唢呐手揭开羊皮兜喝水润嗓子的时候,车子已经进入壶肚了。道旁一个大马湖边几位妇女用木棒敲打着各色的衣服。四哥跳下马牵着饮马,老魏则用车上带的木桶打了满满一桶洪浊不清的水给骡子喝。后面的骡子等着喝完。
二蛋避开妇女撒了一泡尿然后打了个机凌;洗衣服的女人看见我们相互嘀咕。四哥饮完马给身前端详他的几个孩子每人一把糖果。孩子们跑了,我们又上路了。一条狭窄的崎岖山路伸向山头,前面一位行人侧着身体让我们先过;车越来越难行。
到达山顶下了个陡坡眼前呈现出一个落破的村子。唢呐手鼓起了脸腮,音乐在山谷里荡。 贴近村子远远就看见有人在迎接我们了,狗蛋兄弟两开始放鞭炮;老魏把马和骡子栓在了门前一棵瘦骨如柴的树腰上。四哥向丈人问好,我和二愣动手搬骡子车上的白面、猪肉等---屋里新娘早已盖好了红盖头坐在炕上等待。大家相互祝贺,几杯白开水下肚后、寒颤几句又要起程。
新娘被搀扶到老魏驾的骡子车上在被子上坐下,一村人以泪送别。四哥依旧骑着他的高头大马、我与狗蛋几个坐在了最后面;唢呐声再次响起、鞭炮再次响起。
掀起你的盖头来、让我看看你的眼、你的眼睛明有亮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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