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在钟祥市地方志办公室工作，为了编写地方志我们四处征集史料。钟祥是全国历史文化名城，历史上有许多令人骄傲和自豪的地方，特别是钟祥是歌舞艺术家莫愁女的故乡更令人骄傲。

因为在明朝的时候，钟祥、南京、北京同时是明朝政府的三大直辖府，钟祥在莫愁女的上又是和南京一脉相连，因而领导安排我到南京图书馆和上海图书馆查有关莫愁女的历史资料。我从武汉坐江轮直下南京。那时朱明瑛的一首《莫愁啊莫愁》红遍了大江南北，江轮上的广播，常播这首让人充满温馨和爱意的歌曲：“　莫愁湖边走呵，春光满枝头。花儿含羞笑，碧水也温柔。莫愁女前留个影，江山秀美人风流。　啊，莫愁，啊莫愁！劝君莫忧愁。莫愁湖泛舟呵，秋夜月当头。欢歌伴短笛，笑声满湖流。自古人生多风流，何须愁白少年头。啊，莫愁，啊莫愁！劝君莫忧愁。”

我到南京后，第一件事就是到南京的莫愁湖去观光访古，看南京的莫愁湖与我们钟祥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承传关系。那时的南京莫愁湖远没有南京的玄武湖大气和人气旺，但我是带着一种特别的亲情去探访莫愁女的，因而南京莫愁湖的依依垂柳也好，柔柔碧波也好，巍巍亭阁也好都令人陶醉。南京莫愁湖一个亭上的楹联至今仍给我留下深刻印象：“莫愁女观花眉飞色舞，石大开下棋好大喜功。”

这就是最早南京莫愁湖留给我的最深印象。

二、

从南京回来后我就注意整理我征集和收集到的有关莫愁女的史料。

钟祥早在南北朝时就被称为石城。控荆襄，扼汉水，通巴蜀，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三国吴称石城戌。史料关于钟祥石城莫愁女的记载极为丰富。

石城莫愁的史证首见于南朝《宋书》。南朝元嘉年间，臧质任竟陵郡守，称“余尝登石城，见群少年歌莫愁谣，因作《石城乐》、《莫愁乐》，咏莫愁故事。”后晋刘昫《后汉书》和《旧唐书·乐志》：“《莫愁乐》，出于《石城乐》，石城有女子名莫愁，善歌谣，石城乐中复有‘莫愁’声，故歌云：莫愁在何处？莫愁石城西，艇子打两桨，催送莫愁来。”《舆地纪胜》：“莫愁村，在汉江之西，地多桃花，春末花落，流水皆香。”《文献通考》：“石城女子名莫愁，善歌谣。”《容斋随笔》：“莫愁者，郢州石城人，今郢有莫愁村。画工传其貌，好事者多写寄四远。”《郢志》：“莫愁，善歌舞，后入楚王宫中。”民国版《钟祥县志·古迹》：“莫愁村，在汉西二里，古汉水经城址，其西为村即莫愁所居地；城北有湖，与村相连，称莫愁湖”。

“汉江紧贴石城流，石城高压汉江楼；石城湖上美人居，桃花片片涌莫愁。”汉江贴钟祥古城流淌了几千年，几千年来，汉江常发洪水，河床常常改道，但“郢州子城三面墉基皆天设，正西绝壁，下临汉江，石城之名本也。”《地理通释》记载得明明白白。石城就是今天的钟祥城，而南京则是石头城则无误也。那莫愁女生于钟祥就毫无疑问了。

三、

那莫愁女又是怎样到了南京呢？

莫愁女，姓卢，名莫愁，楚别邑郊郢（今钟祥）桃花村人，大约生于楚顷襄王初年，是战国晚期楚国著名的民间歌舞艺术家。据说莫愁女的父亲卢公靠汉江摆渡为生，母亲在桃花村种桃植桑。莫愁出生时啼哭不止，卢公抱着她说：“莫哭、莫哭，莫悲、莫悲，莫愁、莫愁！”听到“莫愁”二字，她马上停止了啼哭，于是卢公就把她取名为莫愁。此说相沿已久，明张宁诗中“金雀玉搔头，生来唤莫愁”即指此事。

莫愁女天生丽质，歌传千里汉江，人称“郢中佳人”。秦白起击楚拔郢后，楚都被迫北迁，为收复失地，楚顷襄王经常南巡郢中，驻跸兰台之宫。此时，莫愁因善歌舞，被选入兰台之宫担任歌舞侍姬，并完成了《阳春》、《白雪》的入歌传唱，使这一高雅的曲调流传了二千年。“容似香荷新瓣，行如风送彩云，金嗓一歌声嗽玉，霓裳起舞袖吐虹。”

莫愁女天生丽质，能歌善舞，在宫中出落得如出水芙蓉，追莫愁女的公子哥和达官显贵都不少。但她独锺情于东邻襄哥。莫愁女被征进宫后，楚襄王为独霸莫愁女则把襄哥放逐到了杨州，杨州钟祥两地千里，生死离别，使莫愁女痛不欲生。古《莫悉乐》记载了莫愁送情哥的悲惨情景：闻欢下杨州，相送楚山头，探手抱腰看，江水断不流。

有的说莫愁女送别襄哥以后投了汉江，被鱼夫救起，双双下了杨州，到了南京，有的说莫愁女跟襄哥一起逃到了南京，也有的说莫愁女嫁了商人一同到了南京。总之，莫愁女在钟祥有一段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莫愁女是从钟祥到南京落户的。

四、

莫愁女从钟祥到南京历代文人也帮了不少忙。

影响最大的，就是文人把南京的的石头城当成了钟祥的石城。宋代词人周邦彦在《金陵怀古》中写道“佳丽地，南朝盛世谁记……断崖树，莫愁艇子曾系。”词很美，但就是这么一词却把莫愁女的出生地搞错了。南宋洪迈早在《容斋随笔》中指出了周邦彦的疏忽。洪迈指出“莫愁者，郢州石城人，今郢有莫愁村。……近世周美成（邦彦）乐府《西河》一阕专咏金陵，所云‘莫愁艇子曾系’之语。岂非误指石头城为石城乎？”

寻访莫愁女从江南到江北，从历史到当今。莫愁女已成为美的化身。莫愁女的美丽、善良、才情已溶入钟祥人血液里、骨子里。莫愁女的心灵美、人性美已成为构建和谐社会的宝贵精神财富。莫愁女的传人们正在把钟祥这颗江汉明建设得更加耀眼夺目，熠熠生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