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坐在窗前,阳光温暖如潮。
没有想到,风儿竟然给我打电话了。在她无声无息地走了半个月以后,在我的世界完全塌陷以后,在我死去又活过来以后。那是来自天堂的声音,气息微弱,我感觉很遥远了。除了流泪,我已经虚脱的连拿电话的力气也没有了。我听到了我全身粉碎的声音。
我真想对着天空狂笑。
我真想说,上帝啊,上帝啊!
世间的阴差阳错,就让我在生与死之间疲命的奔波。
我不知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傻傻的地对着话筒喃喃自语,像火山爆发后的岩浆,我说着说着,心存的委屈就这样,慢慢的从骨子里钻出来。我在一点一点融化了,化成一潭绝望的死水,我对自己也很失望了。
爱情错过了,一切可以重来吗?我反复的问自己。
我是一个健忘的人吗?我反复地这样问自己。
我突然发觉我好多了!我这样想,好像因一直下垂而失重的我 ,又落到了地面。我知道其中的原因 ,于是我也知道自己的不可救药。
三月的天很晴朗,阳光温暖的无法拒绝。我的心情也很平静。我知道原因,这是一个不可救药的原因。
风儿她终于给我来电话了,来得那么突然,她的声音那么熟悉,那么低沉,仿佛来自天堂,我甚至想立刻伸出手紧紧地握住它,不让它那样飘缈不定。
不知为什么,我又想到了忧伤公主,那个傻傻的执着的想使我快乐起来的女孩子。在她执意想使我快乐的时候,我的心却一直下沉着,向无底的深渊里滑翔。
然而,风儿的一个电话,却让我又像暴风雨后的天空那么明澈。
她说她现在正病着,她说她根本没去找网友,她说她出去只是不想呆在家里无所事事,她想出去找份工作,挣钱。她说。。。。。。她说得我都记住了,我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谎言,可我依然一如既往地相信她,不可救药地相信。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当我再一次走进网吧,再一次打开自己的qq号,忧伤公主的留言就很醒目地映进了我的视线,
“难道你不想理我了吗?”
就这样一句话,我的一行清泪又悄悄地在眼角爬行了。
这句话曾是我在网上对风儿说了千遍万遍的呵。
这个很清纯很善良很执着的女孩,我不想看到她,我只想在心中保存那份天使般的记忆。
“我怕我没有资格理你。”我这样给她留言。
天气就突然这样热起来了,没有任何的过程。早晨起来就已感觉这个样子了。人们脱去一件又一件外套。太像夏天了,我默默地说。人的心经过一冬的封存开始变得浮躁。不安分的眼神,不安分的动作,不安分的血液,在夏天里开始在大街上游动。
寂寞的人群为什么越来越多了呢。我自言自语。
许多人像布袋子里一群乱撞的鸟儿。
而在寂寞的世界里,我却成为一只被别人挂在靶心的小鸟了。我惊恐的看着呼啸的利箭向我飞来,速度快的让我来不及思维,然后我就理所当然地受了伤,然后我就在死亡的边缘挣扎着,挣扎着。然后我听到一群孤独的冷笑。
我是无辜的!我曾用嘶哑的声音嚎叫,我不愿成为伤害与被伤害的鸟群,我只是一只普通的鸟,我只想找一枝树枝来栖息,这就够了,别无所求。可是我用来栖息的树枝竟然也生出了一双翅膀,在我庆幸自己幸福的时候,飞走了。
我根本没有想到,一枝平凡的树枝也会飞翔!
一直还在梦中的我,一直在向下垂落,没有美丽的弧线。下垂的很惊心动魄,我要死了,我想。
风儿在电话里低低的告诉我说,她病了。多亏一个朋友照顾她。
听到这,我的思维一片雪花点。
“如果你愿意,你就回家吧。”
我轻轻地对着话筒说,水一样温柔的声音。
当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又要死一回了。
我们的灵魂都有一双翅膀吧,我猜。许多人都渴望远方的天空。于是想飞翔的人就会越来越多,于是天空到处飘满了人的身影,不会飞的笨拙的常常会被撞,折断了翅膀,落到了孤寂的荒野,然而他们依然会舔舐受伤的伤口,依然会渴望遥远而苍茫的天空。
我也曾飞翔过,却也圈套式地受了伤。
风儿打电话给我时,那是一个美丽的黄昏,我准备一个人到酒吧里一醉方休。而风儿的怯怯的声音,像一把锋利的刀刃,温柔的在我胸膛的瘀痂上轻划,黑色的血开始蜿蜒地流淌着,很缓慢,很缓慢。
就在那一夜,我真得没有想到,我会梦到风儿,非常清晰,我梦到她跟一个我极熟悉的男人在一起。我清晰地记得在梦里,我疯狂的抱住她,扳住她消瘦的肩膀,疯狂地问她,你还爱我吗?你还爱我吗?你还爱我吗?。。。。。。那种撕心裂肺的声音,那种空洞绝望的声音,让我在梦的边缘乍然醒来了,我睁开眼。
我看见月亮的光线很微弱地爬到我的小屋里。夜死一样的静,我只能听到钟走的声音,滴滴答答,滴滴答答。耳边依然回荡着梦中我彻底绝望的哭泣声,这是我用一生积攒的能量呵。我也清晰地记得,在梦里,我看到她的眼神,那么平静那么麻木那么茫然那么绝望。
我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
我于是又开始在夜里,独自在大街上游荡。
我又木然地度进电话超市,我给忧伤公主打电话了。我知道自己变得很卑鄙。我知道自己是个溺水的孩子,在死亡的边缘,我将来救我的人拼命地踩到水底,而我想把头浮出水面。
“你终于愿意给我打电话了。”
阳光的声音,让我感到温暖的海洋又立刻包围了冰冷的我。
“你现在快乐了吗?” 她在电话里柔柔的问。
我快乐吗?我喃喃的问自己,突然之间我茫然了。思维出现了记忆的空洞。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
忧伤公主的急切,让我匆匆地挂了电话,我开始落荒而逃。
有风的黄昏,我去爬山,我决计要爬到山顶,一口气。当我气喘吁吁地到达山顶,我没有征服的快感。孤独又一次让我孤零零地摆放在山顶,猎猎的风吹我的衣袂。
站在天地之间,我觉得自己是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尘。
一连又是五天没有风儿的任何消息,突然又消失了。我在苦苦地等她的电话。
然而,给我打电话的总是那个叫忧伤公主的女孩子,而每次接通之后,我都会机械的重复:对不起,我正在为学生上课!然后她都是很匆匆地挂上电话。
二十岁的女孩就是这么容易受骗。
(未完待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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