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已深。
薄雾慢慢涌起于无声无息之间。灰白的雾聚拢起来罩住四野,朦胧间枯树勾勒出夜的筋络,三两笔简约的线条。枯树肃立于夜的孤寂里,静默着永夜无眠,不知在想着些什么。几点氤氲的灯光被夜雾模糊在若有若无之间,飘忽而黯弱。迷雾是冬夜的罗纱,因为温度的浸人身骨,所以惆怅而不浪漫。远近的房舍都陷在夜雾的混沌里,这冬夜的雾也许更适合梦里的生活,雾和夜这一刻都把人们的梦紧紧裹起来,把清绝凄凉的月也隔开了,隔开冷月对梦的伺探。
子夜,迷雾混沌。
夜雾和人们的梦混杂在一起了么?不知所由的笔涂抹着纸,如所行走在梦里的人,这一个冬夜的心情也如冬夜里的雾一般迷茫和彷徨,说起来总有一点点惭愧,很久以来或以为迷茫和徘徊再不是我这般世故的人所用的名词了,可是,这一夜,我再也没有更恰当的名词来描述一种心情,一种压抑了太久的心情,时间的指针总是不紧不慢的按部就班走着,这种按部就班现在恰恰感觉好像是一种压力、一种紧迫,我想抓住时间的臂膊,她却总是对我不理不睬。也许我现在堕落了,堕落到掐着手指头数时间的地步。
隔着热气浸润的窗,室外的夜早陷在雾的混沌里,蓦然间想出去走走。浊浊的雾气扑面而来,湿而腥杂。冰冷的夜风把热气从体内一丝丝抽去,那一刻寒颤直叩牙关。竖起衣领任由这夜雾混沌着,院子里物流工区的人们还在紧张而有序的忙碌着,叉车的灯光和托盘上的货物提醒着人们年关又要到了,虽然还没有任何过年的迹象。我喜欢过年时大红灯笼高高挂起,今年却没有这样的心情。百无聊赖的我只想把住时间的臂膊,虽然这念头可笑的像想捉住这飘渺的夜雾一样,怪异而虚妄。时间就这么拽着我走着,我总想我的二零零六又是如何的模样?
院子里疏疏落落的灯孤立着,暗弱的灯晕交错着也有覆盖不到的地方,角落里或有值班人员的身影,一夜一夜重复简单的岗位和职责,人在世上,做什么职业也是一生。这浓雾里有职责在默默履行着,本来想挨个转转,又算了,那些岗位都是程序化的人和事,有心情就转转看,没心情就回屋里看看书。夜雾里工作的人如同机器上的零件,各自熟练配合得忙着,我如同置身事外,从三度空间里漠然的审视着他们,我在雾里像是游走,身体和灵魂的双重游走。冰冷的夜雾裹紧了我,骤然间孤独充塞于心,前面不知道有没有照亮心灵的灯光,即使是暗若烛火。
腊月十三的夜,在单位值班,雾起于四野,心情和雾和笔一样在混沌的夜里游荡。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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