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就是从一个季节走到另个季节,其实也是错过一个季节又将注定错过另一个季节
————题记
一·
你走了。
在你踩着朗朗的笑声渐远的那一刻,你绝没有想到回首。于是我便独自一个人踩着空空的曲折的灰白石子路回家。尽管那只是短短的路了,可是,我依然觉得漫长。突然便感到家原本在远方,在目光的尽头,再心灵的顶端,而我只是一个独自承受心灵黑夜的旅人,仓皇地奔波。无人会顾暇我的脚步是怎样丈量无数次伤痛,是怎样踩着命运的刀尖满面含笑地耍自己流泪的杂技。
独自一个人回来,低垂着头,脚步懒散而拖沓,蓦然间心里的失落与惆怅又如冬后的野草生长出来了,无法拒绝,就如无法拒绝岁月的小草在唇边密密丛生。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究竟有多少次相逢的同时又有多少次离别;有多少次得到的同时又有多少次错过,或正在悄悄地错过。
偶见路边的荒草丛中,有一只孤独的蟾蜍,凸凹不平的脊背像是烙下岁月的沧桑,他扬起憨憨的脑袋一动不动,瞪着一对出神的眼睛,分明是在流露一种世人难解的情绪。它是不是在苦思冥想之中长叹世界如此之大?或者他在仰望天空,艳羡那些自由翱翔的鸟儿,以致也想一下子生出一对翅膀,渴望从另一种生命的高度去鸟瞰人世?它是不是每一天都是在这样的仰首渴望中度过的?
我读着它,如它也有感受和思维,是不是也在这相遇的刹那间同样读着我,哀我人生碌碌,空把岁月蹉跎?
二·
天空越来越来沉重的无法称量,有雨的黄昏,它使人想到了多少无奈而又无法挽回的故事。但不知道冥冥之中,此时候有多少人渴望能落一场大雨,而又有多少人却正担心着雨落呢?
你的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短促的相聚相语已成为历史的风景,而在我的记忆的森林,这何尝不是一根曲蔓的记忆青藤,让我攀援着它走近相识相知的往昔?你的执意要走,我之所以不愿苦苦挽留,只是想人不是一个奇怪的动物么,为何定要把事情做得圆满而不留一点遗憾、回味的余地呢?没有刮伤的心该是多么寂寞,为什么非的要理想中的人和事情一下子就站到面前,从而在得到世俗满足的瞬间却又失去了太多呢?也许,在很多时候,我们毋须太贪了,这样才有梦可做有手可牵,有一个渴望在悄然中点燃。
然而,一旦当你真的要走并且真的走了的时候,我却又撇不开一路的惆怅。
独自一个人回家,有一种被人放牧的感觉。
三.
刚刚踏进家门,大雨便滂沱起来了,夜色也乘机开始膨胀,又加上停了电,室内一片漆黑。于是便独自斜倚着门边,愣听檐雨扑扑杂落。此时,我便想起了佛人掌中的的那串念珠,那串使人消除痛苦的同时又让人承受寂寞的念珠,倘若檐雨果真像断线的念珠一样垂落,那么世上该有多少故事只能一闪即逝,连生怨的机会都没有啊!
可是我却不能自抑的想:你如今该走到了什么地方,又该干些什么事情和谁在一起说话呢?
你走了。没有回首,却在黑夜里牵走我迷途的目光。如果明天会晴,那么我的太阳会不会从你今夜的酣梦中升起呢?
四
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戴着面具生活的人,但是几年的磨练确是让我明白了很多,也许我是两个世界的界碑,我不渴望有一个概念会收容我。开朗与忧伤本来就是我生命的两只翅膀。失去任何一样,我都无法在生活的天空中飞翔。在两个世界之间辛苦的奔波,使我慢慢懂得了该怎么经营善待自己的生命;懂得了怎样学会宽容与忍耐;懂得了在没有人感动的日子里该怎样让自己感动自己。
五
大雨渐歇渐止,一阵清风吹来顿觉凉爽从天国飘临,刚才的沉闷与浮躁消失殆尽,如同狂舞的霹雳换成了华尔兹,心情也格外地清格外地静。
当我感觉一股深深的凉意漫浸着皮肤以致心头时,悠然间又品出了秋雨的味道,秋雨应该是落魄而多情的诗人的雨!
这样子,对烈夏的感喂还不曾消减悲秋的情绪又涌至心头。心情是辆永不停站的客车,任由酸甜苦辣,喜忧悲欢轮番乘坐。生命原不过是一轴匆匆的车轮,从一年四季的额头碾过。
你走了。轻若浮云,让我在这个雨夜一扬脖颈喝尽杯中孤独,独自承受千年的重量。
六
外面夜空如墨,穿窗而出的光束像是刺进黑夜肌体的一柄短剑。深巷的犬也已酣睡,蟋蟀失去了往日的盎然,啁啾声里一片苍老凄凉。惟有宽大的梧桐树叶还一如既往地临风摇曳,在渐缓渐紧的北风中独自弹奏着生命的乐章。我不禁怦然心动:这青绿活泼的小生命还能抵挡几场风霜?是不是一夜的秋风亦或秋雨就可以让它完成自我的生命之旅,在一个寂寞的时候静静地飘零?然而,这叶子黄了有再绿的时候,落了有再生的时候,而短若流星般的人生又如何能抵得住人世几番风雨几场飘零呢?
七
真正的夜是孤独者的专利。
许许多多的日子里,最喜欢坐在这巴掌大的小窗台下的书桌前,一根烟一杯茶一支笔一本稿纸,我便开始与夜对话,用心一点点去渗透,从而让自己坚强起来。我用孤独的灵魂去接受夜的脚步在我心头来回踱踩着,从而让我心中有一条坚硬曲折的小路。于是我就倔强地沿着它努力让自己走到生命的另一层次,这样就不至于让自己生了一双明亮的眼睛却用它去寻找黑暗了。
八
我心坚如磐石,但却在识你之后的很多不经意的日子里爬满了青苔。
九
你走了,几个小时之后的夜里便完成了这场滂沱大雨,秋的身影便尾随而来,挥之不去避之不开,灵魂又跌进夜里失去重心,这怕是你我多不曾想到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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