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我躺在床上,感觉——现在的我不是真我,我仍是活在1596年的那个冬季。明天就是11月19了——我与妻相约见面的日子。不,那是我自己臆造的日子,我的妻子并不知晓。明天她会不会出现呢?见到她我该说些什么呢?犹豫中天渐渐的亮了。
当我漱洗完毕,母亲欣喜若狂的告诉我上个月她在商场抽的奖票竟获得了巨奖,“东尼,是一幢巴黎的乡野别墅啊!今天你不用去上班了,你到商场陪我兑奖,看房子……”“好,mom。”
在办完一切繁杂手续后,母亲告诉我她要去缴税,所以我只好一人去看房。那是一位很热情营业员小姐,她不仅为我开了整整三个小时的车,还讲述了那里的风土人情。最后她热情地把我领到一座花圃,一到那,我就被眼前的一切迷住了,这不是我梦寐以求的小屋吗?花圃里有黄色的洋水仙和紫色的茑尾花,一行粗壮的梨树上开满了白色的碎花,当暖风吹过,花瓣与粉蝶齐齐飞舞;白色的雪屋顶,透剔的玻璃窗……最特别的是这所别墅东侧大湖正象我梦中的城堡,碧蓝的天空,浅紫色的湖水,风帆点点……正当我沉醉于此美景中,那位可爱的营业员小姐扯了扯我的衣衫,“先生,要进房看看吗?”“哦,不用了。”“那先生,在这里签个名好吗?”“好的。”我接过笔顺从的签了字。
她走后,我并不急于进房,因为这美丽的大湖太象我梦中的场景,于是我踩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朝着湖边的靠椅走去。当我走近,我惊讶地发现前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躺在长条的木椅上悠闲的晒着阳光,见我走近,那女子微睁双眼,突然她象触电一般的坐了起来。“你,你……”她紧张的站在了泥地上。与此同时我的右眼狂跳了不下五百下——她怎么会这么象我梦中的女郎……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我……哦…小姐,我是来参加朋友的舞会的。”我不由自主的说出了这句话,其实我根本就不会跳舞。“哼,这么多年你还睡不够酒坛、去不够舞会?”“呵呵……小姐,大仲马小仲马他们都死翘翘了,又没有人可以陪我…”“奇伦①!你还是没变,只会说谎。”
“春!”我吃惊的望着她,“今天能再看到你,我真的好开心。”“奇伦,我弄不明白:为什么我总要梦见你?”“因为…因为你是我的。”我小声的说道,与此同时我同样也不明白这十九年来,我总是梦见与她一同玩耍。“春,这是我为你写的诗。你走来了/粉红色的衣裙/轻飘飘地/如同雨后的彩虹/你飞过银河来了/由远而近地/我想把你拥入怀中……”
“奇伦,别念了,我想我们永远都不会再见面了……”“春,不要这样说,我……,我已经和兰夫人说清了啊,我想……我可以兑现五百年前的誓言。”“可你不是我要的那种男人。”她突然语气坚定不容致疑。正如我不敢念出的最后一句——却只抓住了旭日的霞光。我冷笑道:“但愿你嫁只癞蛤蟆。”“我会去吻它,它就会变成王子,奇伦……我,……我不认识你,你还是走吧。”她不再说话低着头只顾拾她的鞋。“春,不必赶我,我这就走,但我向你保证,我还没有爱过别人,我还是处……(男)。”我站在那两眼直望着她。她则扭身想走。“等一下,春,我们还可以再见面吗?”“呵,也许吧,”她扭过头来,“奇伦,后天下午,我…未婚夫会来这里……”“什…什嘛……·”
又一度失眠,我睡不着,干脆起来开了qq,正当我想着生活中不如意的洪流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万事万物相生相克、总有办法渡过难关时,一条亮闪闪歪扭扭的粉红色字幕出现在屏幕上,“嗨,能陪我聊聊吗?”“当然可以”“哼,和你聊了两年,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提醒:——开满花的树”“我是问真名!”“高尔基。”“你真是逗儿,快把名字报上来”我既好气又好笑,“问够了没有阿?魔鬼鱼。”“嗨,你到底结过婚没有啊?”“还没,不过有一个未婚妻。”“恩,那可以告诉我,你未婚妻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不要说她,她是个稍遇刺激便咯咯乱叫拍起翅膀的小鸡”“怎么会这样?”“那得问你。”“问我??”“哈哈,我想你准是爱上我啦,和我聊了这么久,不想做一回我的妻子吗?”“变态,当心我剥你的皮。”“现在,还不知道谁的皮就要挂在大厅里做装饰呢,哈哈,让我想想……小姐阿,我想你的皮一定很美吧!”“当然,你忍心剥吗?”“呵呵,我剥皮很讲究的,我要根据你的皮厚程度才能确定用什么刀法,可以见见你吗?”“好啊,你到‘可巴克巴拿’酒吧找我,我最多只在这里等你十分钟。”“这可是你说的阿,你要是敢耍我,我一定干你>>”“疯。。。子……”
我开着宝马风驰电闪般来到“可巴克巴拿”酒吧,这里真正装修得美奂美仑,全部巴洛克式设计,饰金装银,水晶吊灯,欧洲十八世纪的家具,琳琅的小摆设,一架黑漆镶螺钿的大屏风前是酒柜,玻璃瓶中装着琥珀色的酒,在灯光中映在了丝绒的墙纸上。我大步的快速走进(因为己过了九分钟),冲着酒保大嚷,“给我上一瓶魔鬼鱼混合酒”“什么!先生,我们这里可没有这种酒”侍者慌张地答说。“乡下人”,一个年轻漂亮ru*头高挺的女子走到我的面前。“对不起,小姐,我也是乡下人,非得刷了牙才敢吃点东西。”她听后哈哈大笑了起来。酒保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却不以为然,冲着那酒保抛了个媚眼,“能带我到wc吗?”“当然。”酒保受宠若惊应到。当她再次回到我的面前,显得有些狼狈。我想那可怜的“保傻子”正在wc中享受美味。“嗨,你好!”“嗨什么,你没看见我的衣服破了。”“破了吗?我没看见,你不会脱掉吗?”她一怒可不要紧——真的将那内衣扒了去,露出了雪白的双峰。“看什么,没见过女人呀!”我一怔,但很快做出了反应,“给这位小姐上一瓶‘红粉佳人’,要快。”我递上一百元的小费。“好的。”侍者向我挤挤眼。她喘着气,猛灌了几口,表情很痛苦,“今天是怎么啦,连这个狗娘养的东西也来羞辱我,老娘让你占了便宜去——╳╳╳╳╳╳╳╳╳╳╳——我也不用活了。”“今天你是怎么啦?吃了炸药。”看着她眼角突然疯狂涌出的泪水我的心不由的收敛了起来。
她低着头抹了一把眼泪。
“鱼儿,今天你是不是被你上回说的那个王子刮了耳光还得装着笑脸问他的手痛不痛?”她没有答话,只是顾着向地板擤鼻涕。“魔鬼鱼,你为什么还要去爱他,你不可以踹掉他吗?”“不可以!”她抬起头语气坚定,“我爱他,为了他我受了一千年的苦,我曾化作一块石头供他踩、供他坐!”“真的这样啊?”“真的,难道你也不相信我”她尖叫起来。“够了,我信……”我含着眼泪离去,看着人们惊异的眼光,我开动了宝马车……
回想往事,历历在目,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正当我想着妻子绝望的眼神,宝马车砰的一声撞在了路外的大石上。我昏了过去。当我醒来,我迫不急待地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护士、护士,我睡了多久?”我小声的说道。“先生,您睡了有一天半了。”天啊!我看到了后面墙壁上的挂钟,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半啦,我挣扎着爬起来。“先生,你要干什么?”“哦,我要出院,我的衣服呢?”“先生,现在还不行,您还需要留院观察几天,您的伤……”
我知道现在已没有时间与她废话,我梦中的女郎我不愿再错过与你相逢的机会。我推开她,象个犯事的人儿一般逃离现场。我边跑边想,“主,原谅我吧,既然您让爱神击败了死神,不就是为了今天下午的‘决斗’吗?我在湖边一定要再赢得她的芳心……”
也许您能够想象一个满身“病服”的男人光着脚丫气喘嘘嘘地跑到他最心爱女人面前的狼狈模样,但您一定不知将发生什么——“奇伦,你还真的来拉,我不是和你说了我们俩不合适吗。”我傻笑,“这么说,将有一只癞蛤蟆变成王子。”“够了,奇伦,我们俩根本不认识!”她压着嗓门叫了起来。我则紧闭着嘴一声不吭的立在她的身旁。
也不知魔鬼鱼什么时候溜了过来,“开满花的树,你在这干嘛?做法轮啊!”“你怎么知道的!”我大笑道,“我是李鸿志指定的未来掌门人啊。”“哎,开满花的树,想不想见我的那位王子。”我点点头:“想啊,想到极点。”“那我这就带你去见。”“现在,不会吧……”“怎么,不可以吗?”“不可以!你没看见我正在陪她练法**吗?”“滚开,谁要你在这里……”身边的她显然受不了我俩这样打情骂俏。“春,对不起,刚才只是开玩笑。”我低低的说道。“开玩笑!我没兴趣,你走开啊!”“真的要我走?”她用力点点头。“好,走就走,一切随你拉!!魔鬼鱼,走啊,你不是要见你的王子啊!”“呵,开满花的树,你当我是什嘛吗,你的护身符啊!”——真是应了那句话,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也塞牙——聊了两年一贯顺从的“魔鬼”一屁股坐在了长椅上。我吃了一惊,“好哇,魔鬼鱼,连你也背叛我,你走不走,不走,我永远都不会理你了。”我气呼呼地一个人走了……
开着车在城里瞎转了几圈,最后想起我还得去医院取回我的内衣,还有看看那个可怜的护士,老天,这可真不怨我,我只是用了很小的力,她就摔倒了……我硬着头皮来到医院。一进门,就有一个护士大叫起来,“抓住他、就是他……他是个疯子,变态。”“哦,对不起,小姐,我没有疯,当时……·”已经有几个男医生冲过来把我围住了。“对不起,先生们,我,我是迫不得才这样的,对不起……”我从口袋里赶紧掏出票子,“这是医药费、这是道歉费,现在可以把我的衣服都还给我了吗?”“你神经病啊,”“谁要你的钱啊!”“现在跟我们到保安科去一趟。”“哦,现在就得去吗?”“是,快点。”
在作了一个详细的调查记录,我的病例中又多了一项——神经系统间歇紊乱症。我一脸苦笑地跟着一帮人来到神经科,按药方取药付钱,最后还得老老实实服下(有一群护士象看猴子一样瞪着我)。
半个月后经过观察我终于又可以走出“牢笼”了,为了庆祝新生,我驾了车来到“可巴克巴拿”酒吧,一进门我就看见魔鬼鱼趴在吧台上狂吐,我实在不忍心看见她这样,“小姐,你怎么啦,又跑到这里乱喝。”“你少来,我喜欢,可以吧!”“魔鬼鱼,够了,你这样,男人怎么会喜欢,和你聊了两年,没想到现实中的你竟是这样!”“怎么啦,这样就不可以吗,看不惯的话——给我滚!”我把她扶到桌子边坐下,要了两杯加冰的威士忌,一个人独饮。因为她睡着了,我只好叫侍者拿了我的大衣过来盖住她那哼哼叽叽的头。终于熬到了天亮,她醒了,她扔掉我的大衣问我,“嗨,开满花的树,你怎么也来啦?”我苦笑,“大奶奶,昨天你醉了,我没办法,只好留在这陪你啰”“嘿,问你,那天你怎么穿成那样,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要说给你听,魔鬼鱼,你不是要带我去见你的王子吗?”我赶紧岔开话题。“现在不用拉,他已经和别的女人结婚了,就在昨天”她爽朗的答道。“恩,那个女人是谁呀?死八婆。”我怪意大声的叫道。“好象是一个艺名叫春天的歌女……”一听到这,我的头都要炸了。我端起酒杯一饮而下。
“怎么拉?”“喝酒。”我一口气又喝了三杯。“开满花的树,你干嘛要这样,是我难过,你喝个球啊?”“不难过就不可以喝酒,我想是你身上的酒气把我灌倒了,唉,遇见你,我就发晕……喝酒了…”我又举起了酒杯……
“开满花的树,过去你好象不是这样的,我要走啦,你可以送送我吗?”“你要到哪里?”我半醉地哼哼的问到。“去中国的大陆。”她做了个鬼脸。“嗯……你疯了吧,你是不是觉得大陆的男人多啊……”“是啊!”她想也未想就顺从的答道。“妈的,魔鬼鱼,你真打算这样过一辈子。”“呵,这样就不可以吗,我一天可以找一个,只要我愿意。”“恩……魔鬼鱼,你还是忘不了他,你恨他对吧?”“恩,树,昨天我还有点恨,今天不恨了,”她摇了摇头,“我想没有他我可以活的更好。”“那好啊,魔鬼鱼,今天我喝多了,不能送你了……我想睡会……”“那再见好拉”“好,好……”我又端起了一杯酒。
魔鬼鱼走后,我一个人拎着酒瓶上了街,看见不顺眼的小孩我就赏耳光,那几个可怜的孩子捂着流血的嘴唇想着今天是怎么啦,怎么会这么不幸——遇到了变态!!!不久,我又被警察带到了局里,丢进一间只有两只粪桶的“小便房”,但我醉的根本不会介意——我靠着粪桶睡着了。第二天,我再次被送到神经科服药……
真令人厌烦,我发了封e-mail给魔鬼鱼,很快她回了信,“我现在很好,有一个阔少在追”看完那封信,我简直发疯。躺在床上,想着老警长的话——一个成熟的男人是耐的住寂寞的。是啊,快告诉魔鬼鱼,成熟的女人也要耐的住寂寞。说做就做,信立即就传到魔鬼鱼的手里。回信是“你不能总让女人寂寞!!!”我想她是对的,去tmd蛋吧!老警长,现在是什么年代???是十六世纪也!!!
一时的冲动,我竟到地摊上捡了本老黄历,按老警长留的地址寄了去,寄的时候我在想他收到后会不会当场晕倒,可是等我寄出后,便开始后悔——他接这种信一定不是第一回了,我这木钝的脑袋又白白浪费了邮资。我懊恼地回到小屋,闭上门开始睡觉。
醒来的时候,又在半夜,可恶,我心里乱的很,“那个五百年前叫春天的女孩会不会就是她,她现在真的嫁人了,而且老公竟会是魔鱼的王子,可恶,那只可恨的癞蛤蟆真的好厉害,它可以让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两个女人发疯般地爱他,现在我该怎么做……”好多好多的问题搅得我只好起身泡了碗面。吃面的时候,老警长的话又在我耳边响起,“成熟的男人是耐得住寂寞的……”
有时候觉得一切都很乏味,感觉所有事物都离我远去,我的梦我的爱,也是混沌不堪;也许有时候会很辛苦,也许有时候感觉孤单,因为一个人可能会太难过,老警长请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去做,好男人不会让他心爱的女人受一点点伤,强颜等待的背后是一个温暖的拥抱,浪漫的生活、浪漫的我……
天大亮了,我踱着小步来到了湖边,这是我五百年前相恋的大湖,湖水幽蓝幽蓝,湖中有一只小船在微风中缓缓的移动。我静静地坐在长椅上,看着那船、看着那树……一股思绪涌上大脑,在梦中她跳进了大湖,我与她的爱情已随着那棵枯死的树而去。我忘记了现实,我要品尝她当年的痛楚,我纵身跳下大湖,冰冷的湖水没过我的头,我双手合十,默默的祷告,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我更加好受……
在冰寒中约莫只呆了半分钟,水,就毫不留情地将我顶出了湖面。我想起母亲和我说过的一句话——你是上帝眷顾的人。上帝,为什么每次我有危险时,你总是背我,我真不愿意地上的两个脚印是你,我真的好希望好希望背起我的人是我爱的人……
我的心里很乱,我不愿意再想她,可是,……·她头上的那股夹着泥土的芳草味又不得不让我思念……“我要等她,五百年了,五百年都过去了,今天为什么不能再等上一天”
在湖边坐了一天,毫无所获。
晚上,我想找魔鬼鱼聊聊,就开机向她发出了求助信号,“魔鬼鱼,可以和你聊聊爱情吗?”“不行,我现在没时间。”“那我就不可以说啦……55555555”“好了,别哭,你爱说就说,不过我可得陪我的王子。”“乐意接受拉,呵呵(其实我真想扁她),那我发了哈,你等一会……”下线关机。
“哼,这该死的魔鬼鱼一有事找她,她总是说在陪她的王子,她一有事,就非要我立即出现在她面前……”
注释①:我梦中自己的名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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