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美学家说:“就使用价值讲,太阳远胜过月亮;但就审美习惯来说,却更多地欣赏月亮。”是的。月亮以它文静温婉、玉洁冰清、绰约素雅之柔美赢得了人们的爱。
月亮给人以美感,首先是它美的形色。
那上弦的月芽儿,弯弯的,既像娥眉横于静夜,又似小船游弋银河;那十五的月亮,浑圆明媚,既若明丽华贵的的玉盘,又如白皙嫩润之美人颜面。古人晏殊的“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方千的“凉宵烟霭外,三五玉蟾秋”;王维的“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等等诗句,都描绘了月亮的似水清辉、银白蟾光,溶溶润润、静谧无声地泻向人间的美……月亮的丰姿美色给人以一种朦胧、妩媚、阴柔、幽清的审美感受。难怪月夜总是那么富于诗情画意啊!这就是美学上所谓的自然美。
月亮给人以美感,更是因为它与人的精神生活有着千丝万缕的的联系。
人们常常寄情于月亮,通过它展开思绪的翅膀,使自己在这种寄托和遐想中得到赏心悦目和怡情惬怀之心理满足。这种联系浸透在人生长河的每一流域里。“月亮走,我也走,我给月亮提笆篓。捡个钱,吃烧酒。多吃杯,哪里有?打开后门看杨柳。杨柳树,滴点油,姊姊妹妹回梳头。大姐梳个盘龙髻,二姐梳个插花头,三姐不会梳,梳个柴把把吊后头……”这类儿歌,表达了月下童稚的审美感受;而“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则表达了少男少女们被月老的红线缠住时的情思美意。
鲁迅先生曾在给许广平的情书中写道:“我是夜,则当然是要月亮的。”这是一种寄寓。朱自清在他的名篇《荷塘月色》中,通过写荷叶、荷花和树影,天上地下,波光流影,来展示月色的迷离变幻美;来渲染静谧、迷朦、飘忽、邈浩的意境美。他把月亮写得来不仅可亲,可爱,而且可触,甚至可听:“塘中的月色并不均匀;但光与影有着和谐的旋律,如凡婀铃上奏着的名曲。”这就借月亮把他当时的那种淡淡的哀愁中的淡淡的喜悦情绪含蓄地出来了。这也是一种寄寓。
在写月亮“可听”的文学作品中,怕要数古代无名氏为“听月楼”所作的一首七律为绝了。诗云:“听月楼高接太清,倚楼听月最分明。磨天咿呀冰轮现,捣药叮咚玉兔鸣。乐奏广寒声细细,斧敲丹桂响咚咚。忽闻一阵香风起,吹落嫦娥笑语声。”此诗煞有介事地描述了人们因审美距离而对月亮产生的“嫦娥奔月”、“吴刚伐桂”、“玉兔捣药”等神话传说。这是人因月而产生的神驰遐想。这种遐思即是美学上所说的“物我神交”,它给人以空灵之美感。
这种“物我神交”,还表现为人们把月亮圆缺和生活中的悲欢离合联系起来。因为“月到中秋分外明”,所以每至中秋佳节,团圆的情思就会上升到高峰。苏轼在丙辰中秋夜,见明月清辉普照大地,长空一碧,浩邈无际,于是思绪万千,向往光明、静洁的蟾宫。他从月光的照临,想到同在这轮明月下而远在他乡的亲人;从月亮的阴晴圆缺,想到人间的悲欢离合,最后把一切都寄托给了明月:“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李白则干脆把月亮幻化成“人”,赋予了它“亲人”的情怀而与之畅饮:“花间一壶酒,独酌无乡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诚然,对月的审美,在不同的人、不同的心绪下其效应是不同的。如一首老歌:“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这时月芽儿就成了凄迷、寂寞、辛酸的代名词了。又如台湾的一首歌:“天上一个月亮/水中一个月亮/天上的月亮在水中/水中的月亮在天上/看月亮/思故乡/一个在水中/一个在天上”,这月亮勾起了台湾同胞不胜凄苦的满腹乡愁。而流行歌曲《十五的月亮》却充盈着镇守祖国边陲的新一代将士们爱憎分明、深沉厚重的心灵美……
月亮的美让人憧憬,使人怡情。
难怪,人们尤其是众多的文人骚客都情深意笃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啊!
-全文完-
▷ 进入曾新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