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家,天都很黑了,大家已经吃过了晚饭。周母以为他们在夕湄家住下了,看到两人身上和头发上都湿了还沾有细沙,吓了一大跳,连忙问家居出了什么事,怎么把夕湄弄成这样子了。
“二哥二嫂,你们怎么也跟小孩子似的,回趟娘家还打架打成这样。”雪梅抱着孩子,站在门口看着狼狈的两口子直笑。
“妈,没什么,我们走到刘村的时候看见两个小孩光着屁股在河里打闹,觉得好笑,一高兴就连车带人都跑河里去了。”夕湄连忙笑着向家里解释着。
“你这脚都肿成这样了,还说没事,家居你这孩子怎么骑车的,连自己媳妇都带不好。”
“二哥,你也真是,是不是城里的车坐多了,连自行车都不会骑了。”
佳美看着夕湄又红又肿的脚,也责备着家居。
“没事,只是不小心扭伤了脚,医生说注意休息休息就没事了,大嫂还有饭吗,我们还没吃饭呢。”
家业看了看夕湄和家居,没有说话。周母吩咐大嫂快去热饭菜,家居扶着夕湄连忙去厨房吃饭去了。一家人看着他们的背影也没再说什么。
晚上家业问家居,两人是不是吵架了,怎么弄成了这样,家居把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家业这才放下了心。
也许是回来时间长了,家居发现自己很难向母亲开口,这几天夕湄脚不方便,都是家居照顾着,在家里除了家业外,一家人都认为他们俩真是一对好夫妻,周母更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一天晚上家居正在房里给夕湄揉脚上药,家业带回来一封信,是给家居的,家业看着上面娟秀的字迹,猜想着是那个陈同志写来的,于是偷偷把那封信送到房里来。家居看到那封信很激动,连忙拆开了坐在书桌前看了起来,看完信家居坐在桌前呆呆地出神,夕湄猜想一定是若兰写来的。
“怎么了?二哥,是谁的信呀?”
“是若兰来的,她说她要来这里看妈妈,顺便接我回去复查眼睛。”
“哥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得先赶回去,不能让她来这里。”
夕湄想说什么又忍住了,看着家居急急离开的背影,她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夕湄,你就这样看着二哥走吗?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也不知道?”
当家居来到母亲的房间时,看到张姨正和母亲谈着自己和夕湄,一时激动想说的话却又咽了下去,他喊了声张姨,陪着他们聊了一会儿,听着母亲和张姨夸着夕湄,家居忍不住还是向母亲辞行,说自己明天要回部队。
“你这孩子才回来怎么就回部队呢?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人家夕湄可等了你快一年呢。”张姨敲了敲烟斗说。
“你张姨说得也是,好不容易回来,你们两见面才几天呀。怎么又说走呢?”
“妈,我接到部队的来信,医生通知我去复查,我明天得赶回去。”
“医生,家居呀,你这又是那儿病了,那伤还没治好吗?”
“妈,您不要紧张,没什么大事,主要是检查一下眼睛。”
“这不能等的,你去好好检查检查,别落下什么病来,只是你媳妇那儿,你得跟她说明白,免得人家为你担心。”
“我知道的。”
家居第二天一大早就离开了家,家里的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常,夕湄觉得松了口气,她真希望家居能从此不要再回来,就像当初没有回来的那段日子一样,她还是周家的二媳妇,还能在等待中生活。
秋收的日子又到了。一家人都忙着收割稻子,秀秀看到家居回来了,感到特别高兴,在周家收割快完时,秀秀也出现在他们忙碌的队伍里,在村里人看来,秀秀已是周家未来的四媳妇,秀秀更是确信了自己在周家的位置。
家居离开后的第三个星期,家里收到了他的两封来信,一封是家信,另一封是给夕湄的。信中说复检已经检查完了,没有什么大问题,因为眼睛还要在医院做一段日子的辅助治疗,不能回来继续休假。家人放心了,总算没什么大问题。
“二嫂,我二哥写信来说什么了吗?”
“没说什么,他希望我能同意分开,他想过年时回来一趟,把事情处理好。”
“二嫂,你可不能同意,你跟二哥是已经成了亲的,你们要是真的分开了,我妈那能受得了这个。”
“唉……”
自从家居回了一趟家后,村支书开始关心周家来,有时也来坐坐,问问家居的情况和周母聊聊天,一次,村支书跟周母说,公社想让夕湄去公社中心小学教书,周母听了觉得很惊讶。
“家居他妈呀,这可是公社领导对干部家属的关心呀,你家家居在外面当军官,他媳妇在家当然也要受到照顾呀,总不能让家居担心,再说你家媳妇可是高中毕业生,他爷爷和父亲都是老教书先生了,她能不会吗?你就告诉她明年开学去学校当老师。”
夕湄听到这个消息觉得很吃惊,她从来没当过老师,不敢去教学生。家业陪着他去找村支书,村支书让夕湄先到公社去一趟,然后再去学校看看。在公社领导的带领下,夕湄跟着来到中心小学,校长热情的接待了他们,校长跟公社领导说,只要李夕湄同志愿意来,随她教那一年级。夕湄无法推脱公社领导和校长的厚意,只好答应了下来,夕湄怕教不好书,校长要夕湄从这学期开始,天天来学校听老师上课,学一段时间也就熟悉了。
从这以后,每天夕湄象小学生一样,天天来学校听课,认真的做着笔记。学习了一段日子,夕湄偶尔也给请假的老师代一两节课,一转眼学校就要放寒假了,夕湄已经能在讲台上开始讲课了。其实学校的这些老师大多都不是从正规的师范学校毕业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有些像夕湄一样是什么公社或镇领导的亲戚,这些老师教书的水平跟那些正规学校毕业的老师差远了,学校也就两个高年级班的老师是从师范毕业的,夕湄在那还算学历比较高的一个。
很长一段时间没收到家居的信了,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在无人的晚上夕湄想起自己与家居的这种处境感到痛苦和无奈,一桩由父母作主的婚姻,栓住了两个没有感情的人。生活真的跟自己开了一个天大玩笑,成亲时没有新郎,成亲后好容易见了一面,新郎却心有所属,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婚姻才是真正的婚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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