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办公室，左右为难：“去还是不去？”她手里捏着一枚硬币，拿不定主意。

老板说：“今天请我们吃饭的不是我们的下属单位，而是我们的顶头上司，这是上司对我们厚爱有加，无论如何，也得参加。”

这句话分量很重，她没有推托的理由。看了墙上时钟，下午5点25分，她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喂，儿子。”“儿子还没放学，你几点回家？”她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她更希望儿子在家，让儿子转告他今天晚上不在家吃饭，但是接电话的是他。“我……”“我知道了，没关系，你去吧，注意别饮酒。”

放下电话，她内心很矛盾。这样的应酬她每天都有，每天她都是找各种理由推辞，但还是推托不了的。

吃饭的时间不长，一个多小时。席间，上司轮流敬酒，不能不喝的。快结束的时候，上司斟满自己的酒杯，又给她斟满，说：“兄弟在哪儿高就？”“中学教员。”上司脸上掠过一丝诧异，很快又说：“这杯酒我是感谢兄弟的，他是你工作上的坚强后盾。”她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了，但是心里还清楚得很，最后一杯酒，她知道她喝的是他的，满满的酒杯盛满了她欠他的情。

拒绝了司机，她步行回家。习习的凉风、摇曳的灯光，她看到路边缠绵相拥着的情人，还有拉着爸妈的手欢快地跑着的孩子，她想着他现在在哪里，孩子在哪里。

路边是那家熟悉的小面馆，很多次，她拒绝应酬，他们三口就到这家面馆要两个小菜儿，半斤的二锅头，她陪着他慢慢喝，然后要三碗烩面，美美地吃。“老板，结账。”他的声音很洪亮，底气很足，这时候他最高兴，他知道这次是他为他媳妇儿结的账。

习惯性地往里看了一眼，怎么是他？靠墙的角落里，一个人坐着，面前两碟小菜，半斤的二锅头，一盒红旗渠。烟雾在他周围缭绕着，他的腿不停地变换着姿势。看出来，他很焦躁不安。

回到家，孩子早已睡了，碗筷还在餐桌上。给儿子盖好被子，她也匆匆睡了，脑子一片空白。

门开了，她听到他进了儿子的卧室，给儿子穿衣服：“快起来，爸爸给你和妈妈买来了烩面，趁热吃。”烩面诱人的香味溢满了整个房间。

他没预料到她回来得这么早，轻轻拍拍她，哄孩子一样，让她快起来吃面。尽管不饿，她还是很香很香地吃完这碗面。他在沙发上坐着，抽着烟，看着她和儿子吃。

她把头深深埋在他的胸前，贴着他的滚烫的胸脯，听着他“咚咚”的心跳。“明天晚上我还想吃烩面。”她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