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爱情
阿云吃了饭就开始上网,碗筷都是二哥洗刷的。二哥知道阿云可能网恋了。但他从不靠近电脑去看一看阿云在和什么样的人谈或谈什么。其实,二哥心里是很想知道,他想知道网上看不见的那个人,到底用什么样的语言让曾经唾骂过网恋的妻子,会一下子像沾上毒品一样上瘾。但是,二哥始终没有走近电脑一步。他做完自己的事情之后就上床去睡觉。有时等阿云一起睡,有时候不等。那天,他想那个了。在上床之前,想像从前那样从后面搂住阿云,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一些情话。可是,当他走到阿云的身后他却犹豫了,把伸出去的手臂收了回来,因为他忽然想到这几天阿云因为一点小事不和他说话,阿云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儿,心思自然也全在网上了。他想把自己常说的那句“我在被窝里等你”的话今天再温习一次,但话到嘴边又退了回去。他在阿云的身后迟疑了一下,然后向卧室走去,边走边说,“今天早点睡吧,我等你。”
二哥离开的时候,阿云的目光在显示屏上停滞了一下,手指在键盘上迟疑着,鼠标在手掌中无目标的滑动。二哥的心思阿云是明白的,但她在短暂停顿之后,指尖又飞快地敲击起键盘。
阿云原先是一家毛纺织厂的打纱工,毛纺厂停产后,她给报社跑广告。因工作需要她学会了电脑操作。后来,家里配置了电脑,二哥是不常用的,几乎成了她的专用。她打字的速度很快,指尖在键盘上像蝴蝶在草叶上飞舞着、亲吻着,并发出优美的声音。而躺在床上等待的二哥,心里此时却正烦乱着,心绪像窗外那片翻滚的云在黑暗中左冲右撞。他不知已经是第几次拧亮安放在床头边上的灯来看表了。现在时间是二十三时四十九分。小区所有的灯光早已熄灭了。二哥在心里说阿云中邪了,天天如此,健康的生活何在?正常和谐的夫妻生活何在?感情何在?你阿云到底要干什么?太不像话了!二哥越想火气越大,但又不想跟她吵。吵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他不希望自己的生活总是吵吵闹闹,做丈夫的要学会忍让妻子,再说,他怕阿云心脏病重犯,他不敢惹她生气。要不是因为这个,二哥早不知跟她吵过几回了。忍让,一定要忍让。此时,二哥仍然是这么劝自己的。
算了,她想咋样就咋样吧。人,总是不一样的,正如范伟说得那句话,这可能就是人与人的差距吧,睡吧,明天还有事儿呢。二哥又劝了一回自己,然后灭了灯,但头隐隐地痛,他一点睡意都没有。疼痛又一次点燃了他的怒火。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他起来把墙角的电闸拉开了。二哥躺回到床上。他听见阿云离开了电脑,去按客厅的里电灯的开关,按了几下灯没着,她似乎找到了答案——这个小区停电是经常性的。她向卧室走来,开始脱衣服,然后躺到二哥的身边。在阿云躺下的那一刻,阿云水一样的肌肤让二哥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温泉之中,那种久违了的温暖使二哥开始融化。二哥转过身来轻声说,累了吧?阿云没有吱声。二哥伸出手摸住阿云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说,我们聊一会儿好吗?阿去把手抽出去,翻了一下身,背对着二哥没有说话。二哥又说,心境不好,我们去旅游吧,去大连、海南或者香港,出去转一圈儿,轻松一下——噢,对,去你最喜欢的地方海南,怎么样?明天就出发。阿云仍没有说话,但她轻轻地“咦”了一声。二哥一下子像获得了什么信息,高兴地伸出手臂十分沉稳地搂了阿云。阿云她竟然没有动。二哥似乎又像得到鼓励一样,开始抚摸着阿云……
整个过程阿云始终表现的并不热情,二哥几乎是在半推半就中获得了快感、得到了释放。他离开阿云的时候说,我明天把公司的事安排一下,咱们就出发,去海南玩它个痛快。阿云没有说话。之后,二哥很快就睡着了,而阿云却没有睡意,她想了很多。
出生在农村的阿云,家境并不富裕。她是靠父亲给人们做木匠活读完高中和大学的。确切地说,她父亲在给人做木工活之前并不是木匠,他只是在农闲的时候,给自个儿家里做个饭厨和板凳什么的。他做出来的活儿,虽说不上好,但还是钉是钉卯是卯,很实用。慢慢地村里的人们就有人开始请他去做个门框、犁把儿、饭桌之类的,完了,往他手里塞些钱。时间久了,也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当时,阿云上学正好缺钱,同时母亲也还年青,家里不缺劳动力,农活几乎由母亲一个人包了,于是父亲就干起了木匠这一行当。正当家里的状况有了好转的时候,弟弟生病了,父母便四处求医访药,花了很多钱,还是没有治好。弟弟离开人世那年十一岁,正好读初一。弟弟特别好学,他在病情十分严重的那些日子里,还吵着要去上学。阿云从弟弟那消瘦而又可爱的脸上看出了弟弟的坚强,她的心里痛苦极了,她是多么想为弟弟做些什么,哪怕得病的是自己。但,现实是无情的,受着命运煎熬的却是心爱的弟弟。那时,所有的一切已无法挽回弟弟的生命。弟弟那可爱的模样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永远无法忘记。因此,痛苦的根源就像一条河在她生命里流淌。每当有人问及家人的时候她就会想到她的弟弟,她就不由自主地流泪。今夜,她流泪了,泪水湿了她的枕巾。后来,她枕着泪水睡着了。
二哥早早起床了。二哥起床的时候,阿云还在睡觉。二哥出门的时候,把为妻子阿云喜欢吃的早点准备好放在餐桌上,自己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等妻子起床,他先到公司安排事情去了。二哥把近两周的重要工作做了具体安排之后,他就到机场买了两张飞往北京的机票,然后再由北京飞往海南。二哥在回家的路上想:上午,陪阿云到商场再购买一些她喜欢的衣物;在他进门的时候,阿云一定在镜前梳妆,正一梳一梳地梳理她那美丽的长发,然后,起身对他说,头发这样梳好看吗……
当他回到家的时候,阿云已起床了,但人已不在屋里。放在餐桌上的早点她没有动。二哥打她的手机,关机。她去哪儿了呢?隐隐的,有一种预感和不祥袭上二哥的心头。
好几天,阿云就因为一点小事不理二哥。二哥知道阿云心里在想什么,但二哥并没有和阿云说什么。凡遇到事情二哥一般是先沉默,然后再做决定的。这是二哥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这些年,人们给二哥总结出一条,都说二哥是个儒商,他办事总有自己的方式。在处理夫妻关系上,二哥也彼有个性。阿云近期迷恋网络冷落他,他认为她只是暂时走进一个情感的死胡同,终有一天,她会走出自己的。因此,二哥就以“冷处理”的方式与阿云相处,沉默中并没有过分地表现出他对阿云的不满,包括她拒绝他的那个要求。这些天,二哥和阿云两人的感情虽算不上融洽,但日子还算平静。二哥在昨夜入睡之前还认为自己的“冷处理”方式有了成效,他还认为他和阿云之间的“冷战”已预期云消雾散了,明天就要踏上海南之旅,两人从此又会像以前那样无话不说,相敬如宾了。因此,第二天他比往常起得还早一些,天刚亮他就起来准备早餐了,而且是阿云最爱吃的那种。临出门他还帮阿云把被子往下拽了拽。阿云睡觉习惯把头蒙在被子里,二哥多次说,这样影响呼吸,但阿云就是改不了。二哥在帮阿云拽被子时看到阿云的脸红扑扑的,像新娘子一样,太美丽了,美丽得让二哥忍不住在阿云的脸上亲了一口。
但是,后来二哥知道自己想错了。他万万没有想到阿云会“不辞而别”的,会一声不响地离开。走时,阿云什么也没留下,包括一个便条。尽管二哥心里有一些说不出的伤痛,但当初二哥还是宁愿相信阿云许是回乡下去看她父母去了。
人都不见了,还去什么海南,还旅什么游!二哥一脚踢在门上。门,是关上了,但他的脚肿了。他生气地坐在沙发上,一会儿又起来,不停地在“一米六、一米七”地走,重复地说“这个女人的脑子一定是出问题了,要不,怎么会这样?”
二哥呆在家里。是在等阿云回来?还是在想以后的日子怎么办?或者将要采取别的什么方式?比如,登寻人启事或者四处找找?这个,二哥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他只觉得脑子里空空的,又满满的。
后来,二哥打开电脑,他想从电脑并通过电脑找到一点阿云的行踪。尽管费了好大的功夫,但他还是找到了阿云在网上留下的聊天记录。二哥看到的是阿云那天晚上和一个叫“蓝野”的聊天记录——
雪儿:你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了,除了你,再没有人能走进我的生命了。
蓝野:都说网络是虚拟的世界,我却感觉这是极乐天堂。因为在这里天天都能遇到你。虽然我们天各一方,但心的距离却无间无隙,祝你快乐。
雪儿:网上我们相遇,是缘分,还是天注定?
蓝野:不管地域的界线是多么遥远,亲爱的,想你的距离在每次心跳之间。
雪儿:我被困在爱情的沙漠,幻想你会来救我。
蓝野:想你就梦见了你,梦见你变成了雪花飞……来吧,雪儿,我在这儿等你……
雪儿:你真得等我吗?
蓝野:我就在你说的那个梦开始的地方等你,不见不散!
……
看了阿云的聊天记录,二哥对寻找阿云希望一下子从缈惘的黑夜走到了光亮的黎明。他有些兴奋,如果能从网上知道这个叫“蓝野”的是什么地方的人?或者他是哪个单位的?干什么工作?那么阿云就有了下落。可二哥查看了一番并没有看到“蓝野”的背景资料。二哥有些失望。但二哥认定,这个叫“蓝野”的是阿云好友栏中聊天次数最多的,而且语言要比叫什么“草原狼”、“猛虎”、“紫脸汉子”的亲昵的多,阿云若真想离开这个家,结束这场婚姻,那么她“梦开始的地方”又是哪里呢?二哥一时想不通。他为阿云担心。他不想再看阿云的聊天记录,他要下线了。此时,有一个叫“女人花”的冲了进来,上来就说:雪儿和我聊聊好吗?这些天,你总是与“蓝野”缠绵,把我都凉成干咸菜了。“女人花”的话让二哥觉得好玩,二哥就以“雪儿”的名义与“女人花”聊了起来。两人先是相互问候,后来语言越发热烈、煽情,肉麻的话让二哥耳根子一阵热似一阵。二哥忘了时间,忘了一切……
阿云是想过近期要回家去看看父母,但她并没有踏上回乡之路。她知道自己踏上了一条虚拟之路,是从网络上虚拟出来的。这条路是冒险之路,正像当初选择网恋一样心里是七上八下的,很空,像一口看不到底的井。又很真,像网上他与自己交流的语言,是那么真实和温馨。她离开家的时候,在家门重重关上的那一刻,她就想,这扇门将永远把自己关在了门外。那一刻,她犹豫了,她忽然感到自己像一枚树叶离开了枝,真的无法知道自己将会被风带到何处。但她马上找到了另一种理由,否定了她刚才的想法。她想到自己就是草原上的鹰,正展翅飞向蔚蓝的天空。这天空中有为她飘荡的彩云、有爱的七色彩虹、有温暖的阳光、有与她展翅高飞的另一只鹰,他是雄鹰。今天,她已决定一定要向他展翅飞去,她要去寻找自己的真爱。当她的心平静下来的时候,她非常坚定的迈出了她梦想的第一步。
她是在二哥离开家五分钟后,确定二哥已经走了的时候,快速起来,离开家直奔火车站的。走时,她没有带走家里任何一件东西,也没留下任何一件东西。但她是穿着她最喜欢、也是她认为自己所有衣服中最漂亮的那件粉红色连衣裙走的。这件连衣裙是那年她和二哥去深圳买的。那年,正好也是五月份,深圳热得出奇,满大街的女人都穿的很少。当时,阿云都不好意思看街上的那些女人们。她从来深圳时带的衣服中找出最薄的一件穿上,但仍热得很。像穿着一件棉袄。于是,她就让二哥陪着她买衣服。逛了几家商场,她认为没一件适合自己。但陪她逛街的二哥,早逛没了兴趣。
二哥说,买一件街上女人穿的那样的就行了,你到底要买啥样的呢?
阿云说,那样的太露,穿出去太有点那个了。
二哥说,哪个了?不都是女人吗?
阿云说,不一样,人家深圳的女人习惯了,我呢?是从小地方来的,我怕看。穿上“上露着胸,下露着腿,中间露肚脐”那样的衣服,我恐怕连路都不会走了。
后来,又逛了几家,阿云看上了这件粉红色的连衣裙,问二哥怎么样?而二哥并不赞同,但他已经累了,烦了,二哥随口说,你看上就行了。阿云一听二哥是这个态度,心里就有了气,心说我又没花你的钱,这衣服再贵我也要买!于是,阿云就买了。从商场出来的时候,阿云说二哥不懂得欣赏女人,尤其是她这样的女人。二哥没有说话,只笑了笑。
从深圳回来,阿云很少穿这件连衣裙,只有在重要活动和重要场合时才穿。今天,阿云穿着它离开和她一起生活了三年的男人,去赴另一个不曾谋面,而且让她心神不宁的男人的约会。
阿云一上火车就睡着了。她一连几天都在网上与她心仪的男人海誓山盟、谈情说爱,致使身体疲惫。但没多久就醒了,她是在梦中被人追醒的。她梦见自己偷了二哥所有的钱,让二哥发现了,二哥不让了,二哥从厨房抽出菜刀就砍她,她就跑,二哥就在后面追。她在实在跑不动了的时候,被一块石头拌倒了,二哥上来就砍,刀子将要落下来的时候,醒了。醒来,浑身是汗。她再没有了睡意,望着窗外。铁路两边的景物不知向前还是向后快速移动,她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甚至忘了自己是谁。穿眼而过的风景,她没有心思欣赏。她只觉得车速慢,她只希望快一点到达与他约会的地点,希望现在就能与他见面。她现在认定自己正在风中浪中,像被谁托着在飞,飞向遥远,飞向虚无。她真的有些害怕,她多么希望快点靠岸,正在她忑忐不安的时候,有人在她肩上拍了一下,把她吓了一跳。她以为是……,当她看清楚站在自己身边的是几年前到深圳打工的同学的时候。她吁了一口气。她的同学坐在了她的身边,问她去哪儿?她迟疑了一下说,姨姨家在广州,去看看。她问她的同学,你去哪里?她的同学说,回深圳。此时,阿云的心里是一半高兴,一半害怕。高兴的是同学是和自己同路,这一路上,终于有一个熟人陪着她,让她少一些害怕。怕的是她的同学会把她的行踪告诉二哥认识的人和认识二哥的人,会给她带来一些麻烦。所以,她没敢和她的同学说她也要去深圳。但事实上,同学是和自己一路的。该怎么办呢?她一时没了主意。好在她与同学闲聊时,得知同学并不是直接去深圳,要在中途下车办事。她的同学说她到了深圳就给阿云打电话,并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了阿云。同时,也记下了阿云的电话号码。这下,阿云总算松了一口气。要不,她的行踪很快就会有很多人知道。否则,她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
她的同学下车的时候,一再叮嘱:阿云到了深圳,一定要联系,若是有个啥事也好有个照应,千万别客气。
同学下车后,阿云的心情好了起来。她从包里掏出镜子来照看自己。她从方形的小镜子里看到一张充满希望的脸,一张充满诗句的脸,她抿了一下嘴,又将镜子拿远里来照,她看到了自己的笑容顺着黑亮的长发至上而下,直至肩以下,然后飘浮在粉红色的连衣裙上。她盯着自己的衣裙,心的湖面上荡漾起幸福的涟漪。她的目光从水葱一样的颈部移离,然后向车厢外飘移,穿越了无数云层,然后停泊地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那个让她惊喜的车站,那个未曾谋面却来接站的笑脸之上。
深圳到了。
黄昏也到了。
阿云在深圳车站那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很快看到一个举着牌子上写着“蓝野”的人。这个举牌子的人就是阿云的网上恋人,他就是阿云要投奔的人,他就是阿云离家出走的理由。蓝野是他的网名,当初阿云把蓝野列为好友的原因是她觉得“蓝野”这个网名取得特别,是那种说不出来的特别。和蓝野聊熟了,阿云问,为什么取了“蓝野”这么个网名?难道你是一个蓝眼睛的外国人?蓝野说自己是极其标致的、很帅很酷的、地地道道的龙的传人。阿云说不如就叫“蓝眼”吧,这多好玩。蓝野说叫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喜欢。它和你的名字一样,一个代号而已。从此,阿云就管“蓝野”叫“蓝眼”。而蓝野却认为阿云的“雪儿”这个网名取的好,一定像人一样,美丽又空灵。真的,像雪儿在他的梦里飞,有一种纷纷扬扬的感觉。他说爱上阿云是先从爱上“雪儿”这个网名开始的。阿云也逗他说,我爱上你是从读小学开始的,因为读小学的时候就喜欢蓝眼睛“老外”。他们在网上聊的非常投缘,谁也离不开谁,一分一秒,于是两人就约定今天见面。但是,蓝眼让阿云大吃了一惊。阿云觉得蓝野像一个人。像谁呢?像自己早年夭折的弟弟。浓浓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特别是那大大的眼睛太像弟弟了,像得无法形容,简直就是一个人。阿云想,这是在白天,若是夜晚,这个人往自己跟前一站,自己准被他吓着。
阿云的神色让蓝野有点惊讶,问,怎么了?雪儿,我就是蓝野啊!
阿云说,我觉得你太像一个人了。
像谁?
我弟弟。
是吗?这说明我们太有缘了。
刚才,我也是怎么想,但这让我有点伤心。
为什么?因为我弟弟他……
他怎么了?
死了。说着,阿云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哦,对不起,我让你伤心了……
阿云站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与此同时,蓝野接了两个电话。
打完电话,蓝野说,……我没想到会这样,走吧。
去哪里?
我的住处。
阿云跟着蓝野离开了车站。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很不好。
到了蓝野的住处,阿云很不自在,无精打彩的样子。蓝野给阿云打开电视就出去了,他说他有点事需要办一下,很快就回来。
蓝野走后,阿云有点失望。她无心看电视,起身来看蓝野的卧室和厨房。蓝野房间的空间不大,但收拾的很干净。放在卧室的电脑旁边放着蓝野的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是装在玻璃工艺相框内的。阿云坐下来,看着蓝野的照片。蓝野青春而英俊的脸庞让阿云产生了无尽的遐想——和蓝野姐弟一般的情侣、像一对形影相随的鹰在梦想的蓝天里飞、开始新的爱情之旅……
蓝野很晚才回来,而且带着一身的酒气。他回来时,阿云已躺在床上睡着了。他摇醒阿云说了声“对不起”,并向阿云解释说,一个朋友过生日,不去不行,去了又不好早走,后来找了一个借口才回来的。你没生我的气吧?
阿云说,没有,坐车累了,就躺在这里,没想到会睡着。
那我们睡吧,蓝野说。
阿云说,我睡哪里?
和我睡一起,蓝野说着,就伸手去解阿云的衣服。
阿云挡住了蓝野,说,现在不行,我到沙发上去睡。
蓝野说,我们都在一起了,以后要一起生活,这有什么不行?说着手上用了力。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而且你喝了酒,阿云坚持着,她咬了蓝野的手。
蓝野被迫松开阿云。后来,阿云决定睡在床上,她让蓝野去睡沙发。她弄紧了卧室的门窗,然后才睡了。
第二天,是蓝野把阿云叫醒的。蓝野把阿云带到一家餐馆吃了早点。吃早点时,蓝野接了一个电话。打完电话,蓝野说他去工作了,他把钥匙给了阿云一把,说,雪儿,你随便逛逛,逛累了回去休息,我下了班就回去了。
蓝野是被一个让化妆品包装起来的女人开车接走的。蓝野一上车就被那个女人搂了,并在蓝野的脸上亲了一口。那个女人还向阿云轻浮地笑了笑,笑中带着股儿浪劲儿。那女人的笑,让阿云好一阵儿恶心,像吃下去一只苍蝇。
阿云看着蓝野跟那个女人走了,那个女人是谁?和蓝野是什么关系?她接蓝野去哪里?干什么?蓝野不是说他去上班吗?难道……阿云的心里骤然升起一片黑色的疑团。
阿云站在深圳的十字街头,从包里掏出镜子来照自己的脸,她被自己吓了一跳。怎么一下子老了呢?她从镜子里怎么也找不到二哥说得“白萝卜上的粉桃脸”。她哭了,是哭镜子里的脸?还是哭二哥说她的那句“白萝卜上的粉桃脸”?她无法回答自己。哭了一阵子后,她忽然想起,现在要干什么?要到哪里去?她无法回答自己。此刻,天空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蓝,阳光并不温暖,她没有看到彩虹,而在她心头那一片黑色的云像一块大石头正吞噬着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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