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沿着情人坡往上

是的，那天

我就是这样走近她的

那时候，她站在山顶

手里捧着一袋巧克力

硬说是什么水果派

而且还用韩流将我篡改成了“阿霸”

不过庆幸的是，没有强横地

将我涂抹成“阿家西”

又或者是“耗买理”

她说，爱情也要随流行跟进

也要随时尚换上新衣服

也要依时代的发展而进步

我没有反驳，或者表现有异议

大学四年，我几乎

未有吃下半滴墨汁

因此，也倒不出

一粒有力的文字来支撑自己

于是,我经常都不敢和别人

有任何形式的分歧

几年来，我不是在情人坡上

学习情圣陪伴相好，就是

在野猪林扮演林冲私会情人

哪还有机会去造访相关法律

又怎么有闲心去理会证据学原理

而教室,就如同上大学时

母亲亲手煮的那碗被冷落的小米粥

在我遗忘的角落里风干了

仿佛班主任大失所望的苦笑似的

白痴一样活过了许多年

我还拿得出什么来与人争论

难道拿无能为力的傻笑不成

二

今天,本来是决定

安心去上大学的最后一课的

据说那个四眼老头

今天也破例讲的非常有趣

可是,当坐在教室　

我又开始犯耳背的毛病了

什么大陆法系

什么英美法系

什么有罪推定

什么无罪推定

我是一点也吃不下去

于是,未等的及

那个四眼老头摆手放行

我就已经越窗而走

然后,就沿着情人坡往上

来到了她的身旁

三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　

还是和以前一样

看见我就吻住我不放

不过,今天

她也有点怪怪的

老是被韩流飘来荡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办了移民手续

决定去韩国定居

不但称呼我“阿霸”

还要我叫她“童声”

更可气的是，搂住我的脖子

硬要我用韩文说出“我爱你”

这三个字实在太难了

当初她教我的时候

我就怎么学也学不会

说实在的我又不是鹦鹉

哪会那么容易学会

如今又叫我说出来

我自然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看着我犹豫的样子

她突然生气

说我根本没有爱过她的意思

并且抛垃圾一样抛下我

拂袖而去

四

等到两分钟之后　

我终于将那几个韩国文字

从记忆里捡回来的时候

她已经下到了山底

我赶紧追下去

拉住她的手，告诉她

我失而复得的记忆

而她根本爱理不理

只一句“太迟”

将我剁成无法还原的稀泥

五

两分钟前和现在有什么区别

两年前和今天有没有区别

两年前和今天有区别，那么

两分钟前和现在为什么没有区别

六

将我的心重重地

摔在地上之后

她终于还是扬长而去

那一刻，我开始后悔

后悔这几年虚度的光阴

想想一个本科法律学生

四年背着法律的牌子

东南西北走路

到头来

居然无法为自己辩护

真是莫大的讽刺

七

不过，当清醒过来

看着她执意的背影

从视野里固执地消失而去

我又释然了

因为，我发现

什么时尚，什么潮流

都是事先的圈套

都是预制罪状

根本一开始

我就已经本宣判的死刑

什么大陆法

什么英美法

有罪推定无罪推定

也都会成为过场

因为法官和陪审都是她

而我除了被告还是被告

因此，我根本也不能辩护

也无须辩护

干干净净去接受

更好，也许

八

看破红尘之后

我终于得到解脱

转身，我又沿着情人坡往上

不知道

这一次我还能遇到些什么东西

*“阿霸”（哥哥）、“阿家西”（大叔）、“耗买理”（爷爷）、“童声”（妹妹）都是韩文的音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