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不知道是谁提议,去鼓浪屿洗脚。我正准备借机离开,被领导喊了过来。今天是集体活动,一个都不能少,差点惊得我吐舌头。什么时候领导变得开明前卫了,竟让我们在洗脚城走一趟。心想,既然脱不了身,尝试下也无妨。
一行八人到了鼓浪屿,有点恍然入世的感觉。还没进门,就有一种清香袭来,象落进了春天的花园。虽不象刘姥姥进大观园的那样,但也忍不住东张西望。或许来这里的男性多吧,服务小姐都是清一色的女子。一身红色西服,艳如火。这样的环境,我还是喜欢蓝色与绿色。
将我们带入最大的包厢。准备工作就开始了,躺在软软的沙发椅上,很舒服,有点春困。
扫扫四周,宽敞明亮,天花板的雕塑象很大的太阳城,有一种泰山压顶的感觉。盆里的热水冒着白色的气,一下子整个屋子都半明半暗。
小姐拉过我的脚,准备给我脱鞋、袜,我慌忙抽过来,“别,别,还是我自己来吧。”弄得大家都笑起来。
梅指着我的鼻说:“是不是有脚气呀,这么害怕。”
我嘿嘿一笑,“想知道的话最好拿起来闻闻。”
说老实话,俺这辈子肯定是苦命人,总是闹干旱,脚气也捡湿润的地方,我这哪有它躲藏的地方呀。就是几天不洗袜,也不会有太多的臭味。
正准备脱时,小姐还是忍不住将我的脚夺了过来。我晕,倒成了夺脚大战了。我再使劲抽,发觉她的手抓得非常牢固,还是稳稳贴贴地抱在她手里。我脸一红,只得听任她帮我褪去鞋袜。长大以来,还未曾享受过大小姐的待遇,竟有点不知所措。
脱好后,小姐将我的脚轻轻放在到膝盖高的木桶里。伸进去,脚下热热的,软软的,我抽出了脚,看见脚背上粘满了绿色的东西。
小姐笑笑,“你挺不安静的,盆里放的是熏衣草藻泥。”
小姐的话闹了我一个大红脸,女伴们都望着我笑,旁边的梅笑得仰面躺在沙发上。
“嘻嘻,我以为我踩着泥巴了。不过还挺象的,这叫夹香的泥巴。”脚放在藻泥里,松松软软的,象踩在沙子里,但比沙子柔滑的多。
梅开始叫起来,“我用的是玫瑰藻泥,好红好红,好香好香哟。“
我这才知道,大家使用的是不同的藻泥。还好,我喜欢熏衣草淡雅的香味。
说话间,小姐早把我的脚放入了木桶。她将我的裤卷到膝盖以上,一只手试着水温,一只手揉擦着我的脚背。她的手很灵活,在我的脚面脚底游来游去,当挠到脚心时,我抽着脚,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哈我的痒?”
小姐脸红成了苹果,我脸上的潮红也没褪掉。
来回的游动、磨擦,不胖的脚开始发烧,发热,还有一股电流击过后的快慰。
过后,她拿来一包东西倒入盆里,告诉我这是湿化剂。一阵搅伴,绿绿的柔软的藻泥化成了一汪水。在里面浸了几分钟,再用温水洗尽擦干。这时我长舒了一口气。
小姐笑笑,“你放松些,是不是太紧张了。”
“笑话,这点小事我还会紧张,大场面俺也见过。只是这股香气已浸入了我的脾脏,香得我直想打喷嚏。”
梅朝我诡秘一笑,用手刮了刮她的脸。我知道她是笑我吹牛。这些地方我们是千年走一回,美容院也难见到我们的影子。我们简单、我们快乐。
擦干脚,小姐用手开始轻轻地拍打,而后慢慢加快。她告诉我这叫松骨节。几拍几拍,脚又变得通红了。她开始用拇指按着我的脚背,有点痛,但是我忍住了。当她的手按到我的脚心时,我疼得抓住了沙发上的毛巾,在眼里打转的泪花没有掉下来,被小姐的话接了过去,“你很疼吗?”
废话,你没看见疼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吗?
不一会儿,两枝梅也叫了起来,“痛死我了。”
和我们一起来的两领导朝我们看了看,说:“你们这几个是没习惯,习惯了还有洗脚的瘾。”
听这话,我们的领导肯定有足够的经验了。她们安闲地看着桌边的小电视,我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旁边也有一个。便顺手也打开了。巴掌大的屏幕上演的是童话世界,想不到是我喜欢看的猫捉老鼠。
梅一看我的屏,也调出了这个台。谁说动画片只属于孩子,也属于我们这一群人。
小姐的手可能是经过长时间的锻炼,在知道我疼痛的同时,又忘记了她的轻柔,拇指按到我痛穴的时候,我还是叫了出来。
“不会这样痛吧。”我有点委屈。
“只是一点刺痛,对吗?这叫刺激穴位,对身体很有好处的。别看一双脚,它的神经系统非常丰富,经常按摩还能治很多病呢。”
小姐很专业的话也未能解我的痛,心里倒想快点结束。
领导看我们紧张,给每人叫了一盘香酥果,一包梅子,一杯花茶。
看见香酥果,我一本正经地说,“嗨,这里搞得挺浪漫的,吃的都是相思红豆。这东西不能吃多,吃多会得相思病的。”
包厢里的人都笑了起来。梅见状,第一个捡起来吃,嘴里嚷着:“相思成灾,奴不在,一脸泪痕到天明,不知指谁呢。”
这家伙眼睛瞟向我,不怀好意地对我笑。
我索性不再理她,开始与小姐攀谈起来。她来这里有三个月了,平均收入八百元左右,每个顾客的费用是老板与她三七开,每月休息两天,每天在这里呆的时间有十多个小时。
她抚摸着我的手,说:“你的手细长柔滑,一定是做办公室的。”
我笑笑,我也是打工的,只是我们的性质不一样。
我问:“那些药水对皮肤有害吗?”
她说:“没有害,只是我们手长期浸泡在水里,经常会脱皮。脱了几层皮,手怎么也不柔滑,相反手萤倒多了。”
看着她厚厚有力的手,我无语了。
在说话的同时,她的工作并没有停止,我的双脚在她的按、捏、推、揉、掐下,处于一种空前的疼痛中,一边喊轻点,一边试图以看电视转移疼痛。
我对疼痛太敏感了,以至于做不了别人眼中的英雄。但是还是咬紧牙关坚持。
“刺激穴位是有点刺痛,你要放松些,你的肌肉绷得很紧,所以你感觉比别人疼些。”
听完这话,我那被刺激半起的身子才缓缓落进沙发里。抓起盘里的几颗红豆放进了嘴里。
梅转过身,“你也吃呀。”
“不吃白不吃,这是领导的犒劳,不能浪费。”
正看得专注的领导扬起头,“就你嘴甜。”
久经沙场的老将还是不同,她们整个人都显得轻松愉快。就我们几个叫痛的人面部神经绷得紧紧的,挤出的笑容是勉强的。
经过小姐的推、拉、揉、捏、掐,我的双脚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攻击,在她的眼睛里,我只是她手中的道具,或拉或扯或提或按,在辛苦的摆弄中,挥舞自己的人生。我很痛,她很累。
结束时,她问我:“舒服吗?”
我一声谢谢,一声舒服,她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开心地笑了。
穿好鞋子,我感觉有点不正常,一拐一拐的,同伴对我哈哈大笑。
“笑什么,触地有点痛。”
领导指指我们,说:“以后你们几个多锻炼一下,一定会品尝中真正的轻松与快乐。”
我合起手掌祷告:“饶了我吧。”
其实整个洗脚过程,还是轻松快乐的,疼痛只是一瞬间。
任何一个人都必须经受磨练,否则是合不上时代节拍的。
晚上,领导为我们设宴,两杯红酒下肚,大家都面若桃花,醉意浓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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