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的新娘

除了我，今夜还有谁为停电叫好？　

太多的光灼伤了我的双眼

我需要黑暗，需要在黑暗中

搂着我虚拟的新娘

一尾咸水鱼在电脑屏幕上游弋

变成美人的鱼，变成我的新娘

用咸水的眼为新娘做一片水域

水域很小，处处是岸，也处处是礁

一滴泪就是一锭碎银

银子每天都在消耗

直到新娘尾部的鳞片暴露在光里

直到我眼里的水草枯黄成一生的苍凉

直到新娘离去的前夜

我还叫她新娘，因为新娘本是虚无

新娘用泪做张一次性消耗的床

我和新娘睡在床上

天要亮了，我惧怕即将看到的光

另类的葬礼

一个青年的葬礼本应该有几滴泪的

你的葬礼却只见忙碌的母亲，甚至谈笑间的兄弟

是你有了问题，还是这个世界有了问题？

火炕里一堆薪火即将烧尽

我默默地添柴，是你昨天才砍回来的柴

新木的熏烟呛得所有的人咳嗽

所有的人却拾不起你存在的理由

树汁的馨香只感染为你纸扎的各种房子

离村子最远的庄稼地，土豆是你种下的

土豆还没长好，就要拔了它的青苗

为你筑一座三尺见方的家园

明天你将和土豆一起在黑暗中爬行

一粒种子长成一个另类的国度

可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有一场瘟疫正慢慢向我们的村庄靠近

灵堂上吹唢呐的人睡着了

他是第一个被传染的人

顷刻的毁灭

我睡在我的房子里，打着和往常一样的鼾声

街道就裂开一条隙，我的房子就裂开一条隙

还有我正在梦里绽放的笑容就裂开一条隙

一场霪雨在某个人的眼里积蓄一生

今夜，将完成顷刻间的毁灭

在废墟深处梁木互枕的缝隙

我听见骨头的声音浸在水里

冰凉地穿过蜘蛛分泌在脸上的丝

我还想继续做完毁灭前的梦

继续守候这未了的家园

我把拳头紧握着

握住一个越来越痛的细节

担架在废墟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我知道，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2006．1．10-13）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