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金色的沙滩上,一个小女孩赤足奔跑着,伸开着双臂,对着远方呼喊:妈妈,声音清脆而悠远绵长,饱含着期待。这是一则味精广告。广告播出后,效果空前。广告效应充分地体现出来,但不是体现在美伦美奂的画面上,而是体现在那一声“妈妈”。
日本广告界曾作过一项调查:所有的广告语中,最受欢迎的当属“妈妈”两个字。世界有五千多种语言,只有这两个字是共同的发音,共同的含义,因为妈妈让世界有了生命,有了温暖。
每个人从孕育到脱离母体,就注定了与妈妈的血肉相连。
第一声“哇哇”的哭声是在妈妈疲惫的微笑中完成的。人生迈出的第一步走进妈妈的怀抱里,第一个动作就是紧紧抓住妈妈的手。因为妈妈才是人生最可信任的,最令人感到安全的幸福港湾。
幼儿园,小学时,遇到什么事,我们总会哭着向妈妈报告,所以经常被同学称作“告状婆”,但称别人作“告状婆”的,自己又何尝没有作过“告状婆”呢?因为谁都知道,只有妈妈才会耐心地倾听我们幼稚的语言,才会告诉我们该怎么作才是最好的。
当幼小的我们遇到心灵或身体上的伤痛时,我们就会自然而然地躲进妈妈的怀里泪飞如雨,而妈妈也会轻拍我们的背,安慰着:小宝贝,乖,不要紧哦。那一声“小宝贝”让我们感觉到我们就是妈妈的心肝,是妈妈最重要的东西,于是哭累了,在妈妈怀里安然睡去,一觉醒来,妈妈的体味在身上,而我什么都忘了,只记得妈妈如花开般清清的声音,又一个阳光的日子又开始了。妈妈就是我们的阳光。
可岁月没有让我们总能躲在妈妈怀里,有一天,遇到了伤痛,我们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偷偷地哭,我们终于忘了妈妈怀里的温暖。那时我们就长大了,而妈妈也变老了。长大的我们,喜欢把心事写进日记,或把朋友当港湾,变老的妈妈就只能用眼光偷看,妄想看出心事,或者翻看我们的日记。无论怎么作,妈妈只是想依然把温暖的怀抱给我们。而我们却只管挥霍年轻,昂扬着头。身后有一朵曾经年轻的花渐渐枯萎,渐渐在叹息声中凋零,我们全然没有回头。
妈妈作的饭我们吃了二十几年,吃厌了,妈妈说的话,开始一句句淡忘了。妈妈打的毛衣,穿在身上,开始嫌土气。妈妈平日作的事,我们开始嫌平淡乏味。或者有一天,我们还会义无反顾地远离妈妈的视线,去开拓自己的天空。这时“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在妈妈的心上,始终有一根线,牵着远方的我们。但我们自认为长大了,长大了就不需要妈妈了。
长大了的我们会遇到另一个人,可能陪你走过另一段路的人,而这个人会信誓旦旦。于是我们会告诉妈妈,会假装征求妈妈的同意,其实在心底,我们却固执地早已认定了,并没有担心妈妈的同意与否。嫁的那一天,哭的已不是女儿,而是妈妈了。即使在某些地方还保留着“哭嫁”的习俗,但谁又是发自真心的对妈妈的难舍呢?因为在女儿心中,未来是更值得向往的。于是旁人看到的面上的哭,实是心中的笑。
直到有一天,我们也作了妈妈。
作妈妈的我们是又一个轮回,是我们的妈妈的轮回。
我们会张开双臂,迎向女儿蹒跚的步子,我们会吃掉女儿脸上的泪,我们会在夜里一次次起身,只为察看女儿身上的盖被。我们会在女儿哭诉时,轻拍她的背,对她说“不要紧,宝贝,什么都会过去的”。当我们承受不住生活的重压时,回过头来寻找妈妈,却发现妈妈的头发已经花白,妈妈已经听不见我们所说的,妈妈已当不成我们的港湾了,妈妈也有泪了,妈妈的泪已浑浊了。
无论妈妈这时能否听见,能否听懂,至少妈妈还在,这就是幸福的所在,因为妈妈是我们年少的依托。妈妈在,我们的年少就还在。
而我的妈妈已不在了,我无从哭诉。我的年少早已走远了。我只能坚强地作另一个人的妈妈,闰闰的妈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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