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5日 晴
一个女孩的故事
昨天吃早饭时,有一个身材微胖、穿着黄花衣的女孩子随着一群人来到了大杂院。她一进来,就讲白话。我不知她讲的是什么,谭阿姨和她的儿子文哥骂她讲x话。令我惊奇的是,听到他们娘崽骂她,她又用家乡话讲开了。后来,小胡告诉我,她是平江人,出来打工,在一家酒楼工作。早几天晚上一点多,被老板娘赶出来了,神经一天比一天不正常。她一会儿说老板很爱她,一会儿又说有人在x处等她。她的母亲和妹妹都在广州打工。被赶出的那天晚上,她找到了她妹妹那里。昨晚,在另一医院她们谈论的就是她。她晚上深更半夜不睡觉,七八个人都看不住,只好把她锁在一个有铁门关着的房子里,她整晚打铁门,弄得大家都睡不着。
今天早晨,她又提着一个皮包出现在大杂院里,并从袋里拿出两支圆珠笔说:“这支是我自己的,这支给我弟弟,它们可以变金子。”也许,她认为那是马良的神笔吧。
有一个和她相熟的女孩和她搭讪,她马上来劲了:“你不守信用,昨天讲了和我去北京,又不去。”
那女孩说:“我没钱啦。”
“我们坐飞机去,钱好说,我来出。我是xx公司的经理,还没钱吗?”
旁边的人告诉我,她整天往外跑,昨天还丢了一只手表,幸好包里的两百元钱没被人拿走。话还未说完,一个女的外出办事,她就跟着跑了,旁边的人拦也拦不住。她走后不到一分钟,一个身高一米五左右、四十来岁的女人跟着追出去了。她们说那是她妈妈。现在妈妈的话对她已不起丝毫作用,甚至还动手打妈呢。我问:“怎么不把她送回老家?”她们说没时间,一两个人也无法把她送回去。即使送回去又能怎样呢?有人猜测,她是被人害了,有人讲是老板下了药,等着这女孩的会是什么命运啊?
看了这几天,找工作又无望,我决定回家了。下午两点多,我搭专线车到了广州火车站。排队买票的人很多,我根本没找着4号窗口。快过节了,北上的人很多,车站的人无法控制局面。我随着人流冲进了第五候车室,又乘混乱爬进了八号车厢,而且还找着了座位。就这样,我又搭上了22点56分广州开往长沙的列车。
9月6日 晴
我搭的这趟车条件很差,车上不供应饭菜。我还是昨天中午吃了饭的,车上就吃了几个苹果。下午一点多,车到株州,我才花钱买了一包蛋卷。本来可以在车上补票的,但无人找我补票,我也没去找人。车到长沙,我随人流到出站口,被逮着了。罚款,我认为是免不了的。而且,刚抓着我时,那个女检票员也挺凶的,她抓着我的上衣推来揉去的。但是,不到一分钟,她就放低了声音:“到站里补票要很多钱的,拿五十元来!”
“我没有那么多?”
“有多少?”
“三十元。”
“你快拿出来!”
我匆忙在袋里找着,找到了二十元,一张十元的,两张五元的,交给她。她一把抓在手心里,放我出来了。
上十二路公车,转十五路,到了西站,搭了一辆开往沅江方向的车。
车子开出不远,被阻车了。我们的车是大车,空得很。一个中巴司机跟我们车上的司乘人员交涉,要他们带人到宁乡。他们同意了。在阻车时,有人下车方便,喝茶怎么的。车启动了,突然一个当地农民气势凶凶地跑上车说不准开车。因为有人在他家灶屋里拉尿,他要找出人来,要他赔五十元。车上的乘客说:“谁在你屋里拉尿,你找出来呀!”“我们要走了!”他找不出人,车上也无人承认,局势僵住了。就在这时,一个男孩站在车门口说:“就是他!”那个男人不由分说,就抽了一个晒得黑不溜秋的中年男人两个耳光,并要把他揪下车出钱。
那个黑不溜秋的男人说:“我只有两块钱。”
“两块钱?你去跟我舔干净!”
车上的人说算了,车下也有一个女人替被打者解围,但是那个人还不愿放手。直到一个穿制服的人来问是怎么回事,他才气咻咻地下车。
车子启动了,乘客才说:“你口里出血了!”“你是什么地方人?”“邵阳的。”
“邵阳人不是有工夫吗?”马上有人幸灾乐祸,“你怎么不打呀?”
原来,那位邵阳人解完手后,在那家的厨房里舀了一碗水喝,就惹出了挨打的祸事。
车子启动不久,又不动了。这次麻烦发生在售票员、司机及乘客之间。三个年轻小伙说:“车烂了,退票!”他们是刚从中巴上转来的。司机和售票员当然不同意退票,他们就威胁说要砸反光镜,最后,不得已把钱退给他们了。
就这样,我象蜗牛一样把头伸出来看了看外面的世界,又缩回来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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