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璇勾着佳木斯的脖子,用淡蓝色的眼睛望着他,细长的手指如葱白,指甲比常人长两倍还多,涂着鲜红的颜色,和嘴的颜色对应。卧室里的灯光是淡粉色的,床上用品则是天空色,淡淡的蓝。
双璇一字一句地说:“我是妖精。”她的手指在佳木斯身上滑过的时候,象刮过一阵凉风,感觉特别舒畅。
“宝贝,乖,你不是妖精,你是精灵。”
双璇将脑袋偎在佳木斯怀里,侧着身子在他宽阔的肩头使劲地咬了一口,深深的牙印,她的贝齿粘了几滴血,象红色的珠子。
佳木斯疼得抽了一下身子,依然含笑望着双璇,双璇没有抿嘴,血在她的牙齿上散开。
“你在制作相思红豆。”佳木斯的目光干干净净。双璇躲避着,用舌头舔着牙齿,然后将血吞进了肚子里。
“璇,你把我血吞进了你的肚子里了,你就吞进了相思,吞进了爱情。”
双璇的目光不集中,很散,幽幽地说:“我是妖精。每个妖精都依附着一具强健的身体,她们靠吸血过日子,等到血吸干的时候,也就是她离开的时候。”
“不,你是精灵。”
“傻瓜,精灵是没有爱的,精灵居无定所,飘来飘去,她爱的是广阔的宇宙。”
双璇淡蓝色的眼睛象清泉,却深不可测。
佳木斯听到了她悠长的一声叹息。他恋着她,却读不懂她。她把身子给了他,却不肯接受他的爱情。佳木斯吸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骨子里有一种强烈点有她的欲望。他占有了她的肉体,却始终走不进她的心里。
双璇的心是封闭的,这心曾为一人打开过,那个叫金辉的男人去了大洋彼岸——伦敦。他告诉她,让她等三年,三年就回来迎娶她。三年过去了,第二个三年又过去了三分之二,花开花落,几个轮回,金辉依然无影无踪。
这种带着柔情的思绪在佳木斯的笑容里飞,她拼命地抵制着,告诉自己:男人没有一个好人,他们要的只是女人的身体,要的只是女人的青春。当他们碰见另一个具有杀伤力的女人时,他们都会绝然掉转方向,投入另一个女人的怀抱。金辉是这样的男人,佳木斯也不例外。
佳木斯是双璇等金辉四年后,她遇见的第二个男人。她恨金辉失约,她和佳木斯在一起只是玩一个游戏而已。她需要泄怒,她不要爱情。她是妖精,一个噬血的妖精,她嘴里肚子里都有佳木斯的血,她相信这个男人血被吸干后会死去。
她看着她留下的红色牙齿印,有一种成就感。
她俯下身子,亲吻着牙印,用软软的舌头一遍遍地舔着,佳木斯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她用舌头为我疗伤,她心痛我,她不说。“我懂你”佳木斯想大声告诉双璇,但他知道双璇不相信,也不会接受。
双璇贪婪地吮吸着他的伤口,疼痛早没有了,佳木斯心里充满了感激,如果这温柔能够延续,再伤一百遍一千遍又如何?他的身上已经是第三次被双璇咬伤了,只有这一次,她如此动容地舔着他的伤口,佳木斯感动的好象要流泪。
她的舔吸又唤起了他本能的欲望,他需要她。他温柔地把她放在床上,一遍遍亲吻着她柔滑白嫩的胴体,她淡蓝色的眼睛没象以前那样紧闭,她眼睛张开着,大胆地迎着他微笑的眸子。
“嘿嘿,小精灵,今天突然间不害羞了。”
双璇眼里漂过如水的光,嘴角向上,脸上泛着红晕。
“璇,你真美,我无法离开你了。”
佳木斯一字一句地说,他注意双璇眼睛眨了一下,她说了一句“傻瓜,我是妖精。”
佳木斯和这个自称妖精的女孩尽情地享受着鱼水之欢,他觉得他每个毛细血管都在欢唱。她呻吟着,声音错落有致,她不是演戏,演戏的爱情不会如此逼真。
双璇又长叹了口气,她突然有点依恋这具身体,她在这具身体上放纵着自己的情,也放纵着自己的疼痛。她的手越来越温柔,越来越有温度,她怀疑自己已经被他感动。所以这个夜,她极尽自己的美丽与温柔,将深深的牙印留下。她要走了,但她不能告诉佳木斯。
“宝贝,你会爱上我吗?”佳木斯还在傻傻地问。
“我是妖精。”双璇一遍遍地说。
突然有音乐声响起,不是佳木斯放的大自然畅想曲,而是一首《窗外》,是手机的铃声。佳木斯疑惑地望了望双璇,她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她一骨碌溜下床,鞋也没穿就翻随身包,拿出一个蝴蝶盒子,里面装着一个小巧的手机,是淡蓝色的。她接听着,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只听见双璇说了一句“再见。”
电话接完,双璇呆坐了好半天,佳木斯看见她淡蓝色的眼睛里滴下一滴滴水蓝色的眼泪。他疼爱地用手环住她整个身子,只想帮她挡住外界的伤害。
璇在佳木斯怀里不停地抽泣,泪水打湿了他的肌肤,滴进了他心里。
“佳佳。”她轻声唤着。
“佳佳,今天晚上是我们的最后一夜,我要走了,离开这个城市。”她说话象下了很大的决心。
“为什么?是为了刚才那个电话?”佳木斯一直担心的事要发生了,有种揪心的痛撕绞着他。
“不,你是妖精,不是要吸干我的血吗?我的血依然奔涌不息,为你沸腾,别离开我。”佳木斯把璇抱得更紧了,好象稍一松手,她就会飞走,象精灵到处飘泊,居无定所,再也不要这个曾经洒过爱的家。
这夜双璇温柔地抚摸着佳木斯,佳木斯只是紧紧地抱着她流泪,她淡蓝色的眼睛里闪着好看的光芒,好象期待的东西有了着落。
“你哭了?”双璇不停地舔拭着他的眼泪。
“你真是个大傻瓜,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一个男人哭泣。”
佳木斯无声地流着泪,手紧紧地抱着这个即将要飞走的女人。她是一个长着淡蓝色眼睛的女人,是在无数个夜流着水蓝色眼泪的女人。但现在她的心充满了欢畅,淡蓝色的眼睛泛着蓝宝石一样的光泽。她等待的人终于到了,虽然经历了几年漫长的等待,但她终于在黑夜里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别哭,佳佳,我是妖精,我不是好女人,将来你一定会遇见一个让人心仪并能够与你牵手的女人的。我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你只是我生命最落寞时的陪伴,我们之间没有爱,只是互相利用而已。”
“不,璇,你看得出我是爱你的,我的心整个都给了你,连同我的生命。”
璇不敢对视佳木斯那双噙着泪凄楚的眼睛,这半年来他确实把所有的感情给了她,她感觉到了,也感觉到自己最近的种种变化,她害怕这种变化,害怕为金辉以外的另一个男人变化。她的柔情多了起来,看佳木斯的眼神里有也了些许真实的爱的火苗。这火苗一点点闪烁,在黑暗里异常地亮。她怕这种光亮被佳木斯看见,她永远走不出佳木斯的世界了。她下决心离开佳木斯并不是金辉这个电话,但这个电话又促使计划提前。
看着这个男人如同自己心碎时的表情,双璇心中柔柔的情丝就被一根根扯起,它不停地缠绕了她的心壁,让她的心难逃,脚难迈。她想阻止这个男人的眼泪,她的嘴是舔拭不尽的,因为这泪流往心中。
双璇二十五年的生命里,遇见两个男人。金辉给了她初恋,初恋象片片飞舞的樱花,清香美丽多情。金辉高大英俊,说话直接干脆,他的吻带着霸气,却让人迷恋。他的爱如急风骤雨,猛烈中有浪漫,疼痛中有欢歌。她忘不了与金辉在大学四年时一起走过的浪漫时光。她在思念里等待金辉三年后的承诺,三年的等待,一年的孤单流浪,让她心碎。遇到佳木斯,她满脸嘲弄,他干净的眼神与温和的目光把她拉入了他的世界。他简单他快乐他不成熟,他象一个小孩贪恋母爱一样依着她恋着她。他说话象朗诵诗歌,充满诗情画意,他的吻绵长而甜蜜,他的爱似乎在山水间跌荡起伏。她在他身边,不觉得浮躁,安静,象回归了大自然,轻松浪漫地飘摇。金辉与佳木斯是不同的两个男人,金辉时时制造着激情,制造着不安全的因素,而佳木斯则为她挡风遮雨。
双璇想着这两个男人,发现对两个男人都有了感情,但她是妖精,妖精的生活充满了血腥味,注定要在风雨中磨砺,所以她的心中一直装着金辉,忘不了他,她一直保留着那个号码,等待那个号码被人记起,被人敲动。《窗外》这熟悉的旋律响起,她幸福的泪水被唤出,她紧张,她在意,以至于金辉说的所有话中,她只记住了她们的见面时间与地点。明天就要见到金辉了,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会晤,他变了吗?双旋想着金辉,她在佳木斯身上滑动的手就变得缓慢起来,她的嘴早已停止了对佳木斯眼泪的舔拭,她满脑子都是金辉的影子。
佳木斯一直紧紧地抱着双璇,他再也感觉不到双璇的热情与温度,他身上的体温也开始跌落,他感觉到出奇的冷。他害怕黎明的到来,他喜欢这无边无际的黑夜,黑夜里双璇会陪着他。金鸡的第一声啼叫,他的心刺痛了一下,他一夜未合眼。
双璇开始用手扳弄他的手指。“别抱我那么紧,天亮了。”
天亮了,佳木斯的手越箍越紧,双璇用牙齿咬着他的手,轻轻地咬着,每根手指都被她一点点咬过,佳木斯的手开始松动。双璇咬过他手的背面,然后咬他的手心,轻轻地,有点痒。双手每一寸肌肤都被她的牙齿咬过,没有牙印没有血痕。
“天亮了。”双璇说。她的身子慢慢地从佳木斯的怀抱中抽出,佳木斯紧闭着双眼,泪水依然迷漫。关门的咣当声让他的心碎成片片飞舞的落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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