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接诊的孩子之中,他们最担心的莫过于要给他们做肌肉注射了,也就是口语中的“打针”。当他们一听到这两个字时,那些可爱的脸在瞬间突变,眼泪一涌而下,说“不要,不要,我不要打针”时,我心疼地说“好了,好了,不要打了”,但实质我们怎能不计他的病情而满足他一时的愿望呢?其实每个人都害怕疼痛,有时并非疼痛的本身,而是对于疼痛的心理恐惧。事实上当疼痛真正来到的时候,才会觉得,疼痛也不过如此而已。而让我们一下崩溃的原因只是我们的所想,并非事实的真相,即使在成年人身上也常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只是疼痛范围不仅是躯体的感受了,这种对于疼痛的恐惧也许会贯穿我们的一生,所以战胜心理的恐惧是面对恐惧最最重要的了。
常常听到儿子看电视时开心的大笑,虽不知是何内容引得他如此兴奋,但那笑声已说明了一切,我也常会从内心笑出声来,有时问问他“什么呀,这么高兴?”。其实根本无需他的回答,我所能听到的笑声就已足够。那种发自肺腑的、没有遮拦的笑声,是我们成人常常少有的事情。我们学会了掩饰,学会了所谓的老成,其实也就是学会了圆滑,当我们学会了这一切之后,我们又失去了多少,这种损失能估算清楚吗!?
工作中面对的都是有各种各样病症的孩子,有的漂亮,有的衰弱,有的有过浓的异味,当然这一切的决定权都是由他们的父母而定,更多的是母亲了。无论哪一个都是要认真面对的,我常常先看他们的眼睛,一是观察病情的轻重,二是我很喜欢孩子的眼睛,那天蓝的底子里映衬的黑色眸子,总让人有灵动的感觉。先是陌生的,甚至用哭闹来拒绝生人的爱抚,后来偷偷地看,直到病愈要离开的时候,才大胆的看着你,似乎已是熟悉不过的亲人了,好奇,连同某种惊喜。当然大些的孩子可以和你交谈,有问必答,有时说更多的话,在你的夸奖之下。平素不听妈妈的劝告的话,在这时也会轻轻的点了头,而目光定是自信了。年龄小点的孩子会笑着把头埋在妈妈的怀里,只用眼角的余光看你,那眼光分明也是友好的表示。我常常陶醉在这些目光里,所以尽心地让疾病早早远离他们,每次查房的时候,常和他们说些他们也许还听不懂的话,大多是夸奖他们是多么地乖,多么地听话,而我只是他们的好朋友,用听诊器要给他的最爱的不在身边的人打个电话,但在内心我相信他们一定能听得懂,这也是一种心理疗法。只是生活总会让这些纯洁的目光渐渐浑沌,而少了清澈。而人们完全可以努力让这种模糊来得迟一些,少一些呀。因为真正清澈的不仅是目光,更是隐藏在眼睛之窗后面的灵魂呀。
儿子一岁时,我外出学习一年。回来后,经过很短时间的行为拒绝接近我,很快地就拒绝了所有的原来的亲人,并且接受了与我有关的所有用品,它们也受到了非同一般的照看,手套整齐地放在一起,不要任何人碰,如此等等。他也忍性地做着一切事情极力打扰着我们成人之间的交谈,以引起大家对他的注意。我的偶然的一句轻劝,他就会伤心不止:低下了头,用脚丫踢着地面,眼眶满是委屈的泪。我心疼至极,又看到他的极变的表情想哭想笑,于是不在说他,任他“胡作非为”。感情也就在这一段时间得到了不一样的满足:爱的距离原来就是这么近,那埋藏了一年的思念用这一切做了表示和了结。爱是需要表达的,在不同的时候有不同的形式,可我们有时连表达都不善于,更不要说讲究最好的形式了。
陪同孩子一同长大,成熟的是两颗心。在他幼小的心灵里,曾是阳光下的花园,你也会感受到生活的美好;他的每一点进步,每一点挫折,都需要你赞美或鼓励的语言,你所做的不仅是帮助了他,也同时帮助了自己,只是进步和挫折的内容不同;能和孩子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不是每个人都诚心去做能做好的事情。看看周围的社会,听听身边的故事,父母是孩子第一个老师,也是最好的老师,可是从孩子身上,你所学到了什么?失败的结果,不只是孩子没有健康地成长,也是父母没有健康地成熟。
职业的原因总能接触到各种各样的孩子,虽然都是患各种各样疾病的孩子,但他们带给我的感触也不少,对他们的职业的关心延伸到了点点滴滴,虽然大多是我的一厢情愿。由此也改变了我许多观点,从而让我用孩子纯真的眼睛观察社会,得到的感悟让我更进一步去爱我能关心到的孩子,这一系列的良性循环,使我想到任何职业,任何时候,只要你去寻找,总会有让你心动的地方,我很感激生活给了我这一切。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长出好心情的土地,就看你是否耕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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