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开始变的沮伤。没人能明白你的落寞、寂寥和孤独。在这个愈过愈冷而一切都将面对着死而绝望生的时候,街角一点点沉默下去。你就靠在那个灯柱上望着天色变的越来越暗,而最终在昏暮中出现那颗颗闪动的星子,像看着野百合那淡黄的花慢慢绽放而露出花蕊的小粒,那跟星子一样的粉粒。
风抱着灯柱转圈,似乎在咬着刚亮的灯,使灯光闪动。你头发也在动,胡乱地舞,你一次又一次地用带着口袋里热气的手将它理顺。想到傍晚那阳光不愠不火地漫在面前花坛中的枯草上,你也想到了温柔。以前的日子似乎都很温柔。春天的天气总是那样,轻柔的风,轻柔的雨,还有轻柔的微草,开的满山缤纷的花朵。这些都是景致,是给你温柔感觉的景致。还有那夏夜的萤火,像儿时提的灯笼,它飞到草丛再飞到你的面前,过后还留给你青草的气息。你总是抬头望望星斗,有时虽然是隔着那扇小窗,但你能望到它,就像在一个囿囚的房子里看到美丽的心动。再就到了秋,你最爱野菊的凝重,红枫的洒脱,在它们于你的面前轻松而自然地飘落,你感到了温柔变成感动。泪,我希望,成了早晨洁净世界的霜。
街角的房子连成一排,都亮了灯火,千篇一律地。你站在这些如浑浊的眼光的灯光中,想着你的落寞、寂寥和孤独。
我坐在古老的旧屋里,拨弄着老吉他的弦,成不了调。破旧的椅在我的不安中吱吱地呻吟。我不知道窗外的坏天气是怎样的坏法——尽管你说有多坏多坏,我仍不愿意相信。你在描述你的心情,而我只要看到远方天际橘黄色的、闪动着的星子,就会觉的不错。
但不管怎样我也感到冷。屋子里的家具都已经陈旧,漆落了去,让人看上去觉的斑驳。你说如爱情,新鲜的开始,悲痛的结局;你说如季节,活泼的开始,荒凉的结束。我不明白爱情,不懂。但我知道季节,开始的时候——那春的明丽,而冬季到了的时候,沉闷的厚厚的云气把脸压到窗子上,灰蒙蒙的,让我本来愉快跳动的心低沉地呻吟。的确如你说的,足够萧索。
我现在不能猜到你在那街角的心情和你眼中的景色是不是如我想象的那般。该是的吧,你平常跟我描述的都是那样,今天也不会例外。你不喜欢冬的冷雨,那下的让你心烦。雨的飘落总会让人们匆匆地躲避,而你便感到失落。
幻想的情景总是这样:
雨零零点点的从你的眼前落下,很细。有一滴落在你的鼻子上,一滴落在你的唇上。你拧了拧鼻子,咬了咬嘴唇,就像讨厌一个把你从美梦中弄醒的家伙。梦中肯定是一盆火,红热的木炭向四周传送着隐约可见的白气,你感到温暖。
树叶被雨点打落,其实不用雨,只需风轻轻一挥衣襟,就能将它吹落的。
这时雨似乎比风沉重些,而且越来越沉重。雨渐大起来,你躲到一家商店门口望着雨点落到地上溅起小水珠,溅到你脚上,你裤脚,你无言地摇头,最后发出一声太息。
抬起头继续看雨,不经意发现了美。你看到花卉中的菊话已经落尽,只有几枝光秃着的、似乎陈旧了几个念头的花枝挂着水珠,晶莹莹的,你就开始觉得它可爱了,可爱的像星子。于是你露出一个冬天都未露的笑容,像一位年长者对顽皮孩子那样欣赏而又嗔怪地摇头。最后你像一位诗情少年吟出你的诗歌:
“多少回凝望你如星子的眼眸
看你的脸上倚着的哀愁
你用手指轻轻弹去诗集上的灰尘
让它随飘落的节拍频频回首”
老屋里古老的座钟滴滴答答地敲着我幻想的情节,似乎反复在问我你会吗。其实我也不知道你会怎样,但我知道你真的不会喜欢冬天的雨。那年的爱情燃起了你生命中第一把柔情的火炬,明亮了三个季节,最终在冬日冷雨的街头,在他转身后突然熄灭。雨没将你淋湿,却将你凉透。从此你讨厌冷,讨厌冬季的雨。
我仅仅是躲在屋里根据那扇小窗判断着日落日出、阴晴风雨、季节更换。一缕轻而清的夕光照进来的时候,我突然似乎听到雨声。有点担心你的快乐,于是幻想着你快乐;即使真的来了入冬来的第一场雨,你依然微笑。我手中的细长的笔抵着我的鼻尖,笔管内的水晶粉幽幽地散了几次。眼前就幻出一朵百合,完全绽放的,那花瓣上有一滴水。
晚上做了个梦,梦的很奇怪,自己为街角的那个身影哭。
那街角的树哭了。黄叶飘舞着冬的自怜。那一刻你怔怔地望着夕阳最后一点落下了西山。来临的是跟让你痛苦的冬夜一样的冬夜。有一点不同,今夜暮天里多了许多星子。
等过这个冬季,你还站在街角望夕阳落山,你身后留了一条长长的影。影子中站着走出老屋的我。我悄悄地走近你,将手放进你的口袋里,让它不再感到冷,也让你不再感到落寞、寂寥和孤独。
你回过头,我挡住了冬季的背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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