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多久？”我焦急地问。
“不到半个时辰。”丫鬟的精神有点恍惚，对于眼前的一切她还充满着恐惧。
“我现在前去追赶，你到前面去，告诉许褚将军，让他派两千骑兵，速速跟上我。”我对丫鬟说完，拔马一路向北。
一路上，一幕幕，惨不忍睹。从小到鸡鸭大到猪牛的家畜，到男女老幼，带不走的几乎都被杀光在路上。有的当场没杀死，肢体不全地在路上呻吟。不过那么伤基本都是致命伤，就算抬回去，也撑不了多久。匈奴的残忍我曾经听说过，但是，这还是第一次见识到。
我跑了大约半天，但是始终没有赶上。我催促着白龙快点跑，但是它的速度越来越慢，终于，它不走了。我突然才意识到一个很致命的问题——它已经四天没有休息了。我不能强迫它继续跑下去。勉强下去它也是会跑的，但是可能会有性命的危险。白龙懂得在什么时候保护自己。
没有马，我只能在路上瞎晃荡。残火烧烤着周围的尸体，有些在那些火焰的烧烤下炸开，尽是五彩斑斓。天色渐暗，天气也慢慢冷下来。我索性不走，等待后面的援兵。干粮早就吃完了，只能把身边那些残缺的家畜的尸体放在火上烤一烤吃了。我祈求老天千万不要让她出什么事情，这种祈求在我看起来有点可笑。要知道，我从来不去做祈求之类的事情，在我的意识里，从来都是生死由命。没想到，为了她，我开始会向老天祈求。
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爱上她了。
“赵将军！”后面人声鼎沸，每个人都在呼唤我。该是许褚的两千骑兵到了。我在地上随便找了一枝烧着的木棍，指引他们到我面前。
“赵将军，属下来迟到，还望赎罪。”一个衣着光鲜的小将说，“报信的女子刚到许将军帐内便晕倒，我们等了好久才等到她醒过来，所以虽一路追赶，还是迟了一步。”
关键时刻掉链子，倒霉到家。这时候，估计于罗夫部已经开到几十里外了。看来今夜必须搞一次突袭了。我打发两个士卒把我的白龙牵回去，自己换上和他们一样的黑综马。虽然黑综马不如白龙，但也算是好马了——至少，可以保证让我折磨到死。
天黑下来了。我让大家就地休整一会，然后出发。匈奴人白天跑，我必须晚上跑才能追得上了。只有这样，才有希望把她救回来。
“赵将军，末将请带一千兵马绕到匈奴之前，挡住去路。”那个带兵的小将向我提建议。
“你叫什么名字？”我没有直接答应他。
“末将李典，现在许褚将军帐前听令。”他回答。
“知道该在什么地方堵截吗？”我接着问。
“绕过平阳，尽毁船只，在汾河渡口堵截。”他回答地很干脆。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他转身准备前去点兵，末了我又补了一句：“注意安全。”
李典起兵上路，他要连夜杀到匈奴的背后。实话说我很担心。他太年轻了，比我还年轻。但是这时候我已经没空多想。抓紧一切时间休息才是关键。到了子夜三更，李典出发大约近三个时辰。按推算，他应该已经到了汾河渡口。匈奴不会在晚上过河。冬天的河水太危险，他，不敢冒这个险。
我起兵继续向北。
大约两个时辰之后，我们到了平阳。北方冬天的清晨，阳光从来就不急着出现，黎明的黑暗会持续很久。
匈奴守卫在睡梦中被干掉了。我们悄悄地摸进营里，我怕误伤到文姬，不敢让手下放手大开杀戒。于是在平阳的匈奴营内抓了一个头目前来问话。但是匈奴人的回答让我很生气！
于罗夫和约一千五百轻骑连夜直取上党城，于罗夫身边有一个极美的女人。
前去渡口寻找李典的士兵回报，李典正率军追赶于罗夫。
“趁他们都没醒，把所有匈奴人，集中起来，把他们全部杀掉。一个不留。”我的眼里冒着血与火，下了命令。
这些匈奴人必须认倒霉，一切都怪他们的首领去吧。当我看着集中在一个大营寨里的几千人，像待宰的牲口一样排队等候，我的心中却没有一丝怜悯。惨叫声回荡在整个平阳上空，在他人眼里是撕心裂肺、残忍至极的。但是在我看来，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的下场。
营内共解救了两百余名年轻女子，我让在场的士兵但凡没有家室，心中有意的，可以领一名，然后先回去。其他人跟我前往上党。
谁也没动，大家都僵持住。
“大家打仗，其实还不都是为了吃顿饭。既然吃饭能保证了，为什么不考虑一下自己的将来呢？”我手指着这些女人，对他们说，“她们，刚刚失去土地、牛羊、家庭等等一切。他们甚至差点就失去生命。现在她们一无所有。就像你们来当兵一样，你们的家中大多也一样是已经一无所有。你们在战场上也冒着随时被人砍掉的危险。既然，大家都一无所有，又有什么好考虑的呢？”
士兵们沉默不语，过一会，慢慢有人走到那些女子面前，一个一个地领走。
我只想让他们也有自己的另一半，能够在这种乱世下稍微更多体现一点自己存在的价值。让他们知道，除了打仗，其实他们也可以拥有其他，包括爱。
两百余名士兵带着女人怀着一种感激向我辞行，东方吐出了鱼肚白，我则带着剩下的七百多人继续向西，直杀上党方向。
在半路上，我就看到士兵的尸体。有匈奴兵，也有我军。可能于罗夫没有想到有人会连夜追杀过来，他的手下死伤惨重。
估计他更没想到的，是因为他抢了一个女人。不过似乎我的手下很多人也很迷惑，为什么我们要这么死命追赶这些匈奴。
离上党还有一段距离，李典的兵马和匈奴在一块还算大的地方，摆开了阵势。于罗夫剩下不到八百人，我的七百多人加入后，他的兵马更加寒酸。而且连夜袭扰，他已经渐显疲态。
“将军，要不要，杀过去？”李典征求我的意见。我摆了摆手，独自向前走去。前面是于罗夫，他的身后，是文姬。我很感谢他在连夜的逃命里还没把俘虏来的女人忘记。
“南单于，被追的滋味不好受吧？”我冷冷地说，眼睛并不看着他。
“老子纵横此地几十年，汉军从不过问，为什么你今天对我苦苦相逼！”他到现在还没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弄得这么惨淡。
“把你身后的女人放了。”我继续冷冷地说。透着一股杀气。
“凭什么你叫我放我就放？难不成，她是你的女人？”于罗夫开始调侃我。
“把你身后的女人放了！”我加重了口气，抬起头，四只眼睛碰到了一起。顺着目光，我还可以看到文姬。她很无助地看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来，她真的是你的女人。那么，老子偏不放。哈哈哈哈……！”他一边调戏着文姬，一边用一种蔑视的口气说，“只要你胆敢过来，老子就杀了她。反正这个女人昨天已经被我玩腻味了。”
“你……”文姬对于罗夫露出愤怒的表情，但是那上岁被他用手堵住了嘴巴。
“你一路都在逃跑，而且一晚上还在赶路，又被我们追袭，难道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能腾出时间，我李典佩服、佩服。”李典也开始调侃他。
“是男人就站出来，废话太多对身体不好。像男人一样打一场，证明一下你匈奴人也是汉子。”我不想和他太多废话，摆出男人的尊严下了战书。
北风呼啸，所有人马在风中摇摆不定，我和于罗夫相互仇视着，各自走出自己的阵营。对面的战鼓在这时候擂起来，震慑着所有人的心。
于罗夫拿出一把长枪，一身乌黑，貌似用玄铁锻造。匈奴人大多用弓，没想到这家伙还会枪法。
我们谁也没有先出手。大家都在等待，等待着先出手的人，看着他露出破绽。不过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很沉得住气。既然他不打算出手，那么，我就不客气了。我突然改变了马步，打乱步伐，他一下没反应过来，就趁着他发呆的一阵，我的枪朝着他的胸口去了。不过貌似他的枪法不错，居然用枪柄挡住了这一枪。我们各自策马拉开一点距离。
按说匈奴人善攻，可是于罗夫的枪法却是全是守势。
师傅说，只有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始终守势者，久必疲，劲必衰。我变换着进攻速度，让他疲于应付。最后一枪，我终于扎到了他的肩膀。
“你输了。把她放了。”我拔出枪头，很平静地说。
他很不爽地挥了挥手，文姬被放了过来。我激动地把她抱上马，回头。当走到李典身边的时候，我面无表情地说：
“把这些人杀光，一个不留。”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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