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在农村是再普通不过的蔬菜了。嫩南瓜炒丝丝、煎片片,黄南瓜煮绿豆汤、籴肉,这些都是普通的家常菜弄法。现在,谁会想到这再普通不过的南瓜也能登宾馆饭店的大雅之堂,当然吃法也就随之花样繁多了。可现在已解决温饱的小康社会是再难想到南瓜还可以当饭充饥的。而我就因为有南瓜的当饭充饥,才保住了我这条老命,所以我每当吃到南瓜时,总是不免会想起那段令人难以忘怀的岁月——
那时什么都发票,吃饭发口粮票,穿衣发布票,还有各种副食品票。口粮根据不同的职业给予不同的定量。我们家中,哥哥读长中,吃32斤,我读民中,只能和普通老百姓一样吃24斤。但我占着小,特别豪强,常常与哥哥抢妈妈分配的食物。在特别困难的那年,长中也只能吃24斤了,而民中就只能与平民一样吃19斤了。谁会料到,偏偏在最困难的年月会遇到翻不过的坎坎。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次,我去居委会领口粮票,明明记得我是把粮票放在荷包里的,可是回家后粮票却不翼而飞,翻遍了衣服荷包还是没有,那可是全家人一个月的口粮呀!那可怎么得了啊!爸爸下放在乡里,妈妈打我不是,骂我也不是,只得东借西借,借不到了,只得吃代食品,什么胡豆叶、白菜老壳、豆杆杆、芭蕉老壳……就是这些东西妈妈分配时,平时最豪强的我,也只得忍气吞声,让哥哥、妹妹们先拿了我才拿。那日子才真难过,一天到黑只知道饿。最后听说“仙米”(一种白色的细泥)经饿,妈妈也去找了来吃,这东西难得进口,没人抢,我吃了过饱。谁知我吃多了,屙不出来,肚皮痛得我床上搒到床下,七天水米不进,无血无糖盐水无药,西医院不敢开刀,真是无可救药!妈妈又背着我去找老中医陈相钧,陈相钧用了一付大泻药,并说:“这付药管不到,我也不开药了”。看来我命不该绝,这付药使我屙出了如兔儿屎的疙瘩。但要保住命,也还难说,吃没有吃,营养不良,我很快就得了水肿病。哪怕那时特殊解决点糠丸,那也救不了命呀!妈妈只得让我退了学,把我送到大孃乡下去。
大孃一个人,在社里记工分,她对人很好,大家也对她好。她那年私下在自留山上种了好多窝南瓜,没人揭发,收了好多个大黄南瓜,保存在她床底下。大病初瘉的我来到乡下,虽然没多少饭吃,但有这南瓜当饭,简直再好不过了,既管饱,又有利于消化。以后,我又与老表们一道去欠红苕,挖芭蕉老壳……总算把老命又拣回来了。
那时吃起那南瓜,那甜香味,真是没法说!就是现在,我也非常爱吃南瓜。特别是知道了南瓜含有丰富的特殊蛋白质、氨基酸,且又有调节血糖功能,有利于糖尿病患者食疗后,虽然我并没有糖尿病,但我那专门的保健医生——妻子就更爱买回来吃了,防患于未然吗,又不是吃药。前不久又听说有了作为饮料的“南瓜茶”问世,妻子还准备买呢!反正我也爱喝茶嘛。
看来我与南瓜还真是结下了不解之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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