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吕布那句“下回单练”不仅仅对我有效;而且还是长期有效。
吕布乘着夜色撤走了,他前面的方向是东平,过了东平、东阿,就是济南。这样看来,要么,他去和北海孔融抢地盘,要么,他上去和刘备抢地盘。如果不算邺城,刘备现在有马步军大约五万,而且关、张的名号也都不是说着玩儿的。吕布只有三万人马,但是吃掉孔融那一万三千的兵马,绰绰有余了。所以,如果不出意外,他会去找孔融这只小刺猬的麻烦。
先不管他吕布到底打算去什么地方抢地盘,我们顺利地进入了东郡城才是关键。
曹操召集所有属下边吃饭边开会,顺便分析下一阶段的工作重点和做目标部署。
“无论吕布向东或是向北,想来兖州一地暂时可以安宁一段日子了。”
曹操觉得是松了口气,只是所有武将都大呼不爽。特别是于禁,特地和黄忠强化了一下弓术,还想在战中偷袭一下,没想到吕布跑了。
“我们追不追?”夏侯渊一边撕咬着一支大猪排一边含糊不清地问。
“战线太长,粮草供应很难应付。现在正是青黄不接,要计算好供给问题。不如回师休整,且静观各路之变。”戏志才说。
“我亦有此意。休整一段,他日再引兵来战。”曹操顿了顿,又说,“吕布乃是当世英雄,久必成患。还是早日除去较好。”
“吕布不过是有陈宫替他计划,但吕布性格隐晴不定,难有所为,请主公放心。”郭嘉给吕布下了个定论。
“那么,好吧。众位将军酒宴之后,各自回去整兵待命,戏志才、曹洪率五千兵马留守东郡,其余人马三日后回兵陈留休整。至于吕布,再说吧。”
十日之后,我们回了陈留。由于曹操的地盘还小,各地的武将都配备齐全,我只能在陈留闲居。这样也好,我有充分的时间可以好好地和甄儿在一起,也可以静下心来思考一些我原本没有来得及思考的问题。我还是延续着过去的习惯,白天在酒馆里喝酒、探听消息,晚上则回到住处休息。只是现在有甄儿在身边,我有了许多依靠。
甄儿经常说,她现在是个幸福的女人。我多次问她,袁绍那种王公生活难道不幸福吗?她说,真正的幸福不是可以用财富和权势来衡量的。的确,有的人认为财富和权势是衡量一切的标准,那是因为他们沉醉其中。如果沉醉了,那就不要醒;因为等到醒了,自然就会想离开。我说,也许你跟着我会吃很多的苦,你愿意吗?她说,我相信我要跟随的男人不会让他的女人再受到任何欺负,这也就足够了。苦尽甘来,她说她相信会有这么一天的。
慢慢地,在甄儿的身上,我淡忘了小芹。不过这不代表我淡忘了仇恨。人死了,就没必要再把自己埋藏在那个痛苦之中。这样连死人也不会开心的。但是仇恨不同,这个仇恨的种子已经种下,并且在血和泪的浇灌下在发芽成长中。
时间很快,转眼又过了一年。
在这些安静的日子里,外面大致发生了以下几件事情:吕布退兵之后,在济南停留了几天,之后就挥军东进,去北海打算把孔融吞掉,没想到走到半路听说刘备也兵发北海,于是就掉转枪头,从济南到济北过高唐直杀平原,刘备此时已经接近乐安,接到消息赶忙回头,但是还是晚了一步。不过吕布并没有拿下平原,而是诱骗南皮守军出城协防平原。结果南皮成了空城,最后关头吕布绕开了平原,拿下了南皮。这一战据说没死人,不过刘备出兵却没有拿到北海,势力反倒大减。孔融听说刘备也曾出兵图他,发布昭告说从此不信此人。十月,袁谭宣布邺城脱离刘备,邺城所有人马支持,关羽率领一支五千重步兵突出重围,逃回平原;崔琰、沮授等袁绍旧部在事发之前星夜逃离平原。十二月,郭汜和李催终于撕破脸皮打起来了,皇帝被一群人像玩儿一样地弄来弄去,最后上党郡守张扬和李催旧部杨奉合力把皇帝和一群大臣护送回了洛阳。这个破城终于又成了首都。不过据说杨奉的部下有一人叫徐晃,耍一把大斧,是个猛男。
在那些日子里,曹操又新收了不少属下,不过我比较难过的,是戏志才的死。
十二月末,从东郡来信言戏志才时日无多,我和郭嘉、荀彧星夜兼程赶往,却还是晚了一步。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也许你对生命并无太多知觉,却有一天,当身边的人突然消失,你才会觉得悲哀。但是这种悲哀总是会和懊悔一起到来。荀彧和郭嘉哭得死去活来,但是老天爷不相信眼泪,所以死人没有复活。我没有哭,但是这不代表我没有悲哀。只是,我有点习惯于把所有情绪藏在心里。
不过政事不以人死而停顿。一月,皇帝下诏,要曹操进洛阳勤王。
荀彧说这是好事。郭嘉说,有此勤王为号,将来就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曹操更是没有太多思考,直接以我和许诸为前锋,李典、曹洪、乐进为中军,于禁、黄忠殿后,领军五万,直杀进洛阳城。
许褚字仲康,生得高八尺,腰大十围,容貌雄毅。一次周边小战,曹操路过他家时,前军典韦正和他打得难分难解,最后他归顺曹操。他的力量是很恐怖的,据说曾经倒牵着牛走上数百步。
虽然已是多年之后,但是洛阳城的萧条依然让我们吃惊不小。
这几年来,洛阳还是曾经的那一副董卓放火后的样子,唯一的区别就是大火已经熄灭了。但是,所有的修缮工作在诸侯军撤退以后就没有再继续过。整个洛阳,在我眼里就犹如一座死城一般。
我们没有耗费什么工夫就找到皇帝,一群大臣簇拥着一个小孩在一个还算正常的酒馆里观望着——在我眼里这个皇帝还是个孩子,或者说,他还没有统领后宫的能力。一个还没有统领后宫的皇帝——或者说还算不上一个真正的皇帝。在他的身边是两个人,太傅杨彪和车骑将军董承。另外一个护驾的杨奉说是追杀郭汜、李催去了。不过据探子回报,他们的军马已经在大梁驻扎下了。
“末将赵云、许褚,前来护驾。”我和许褚装模做样地叩首膜拜,弄得皇帝一阵开心。
之后不久,中军诸将也到了,大家也像模像样地拜倒在一个小孩面前口是心非地说了一堆自己都觉得可笑的话——就一屁孩儿,我们还过来救驾?扯淡。
想归想,这种话还是不能说出来的。这是皇权的天下,皇权是至高无上的。虽然现在皇权落魄,但是在道义上也是至高无上的。这一点是大家都明白的。所以在虚伪的皇权引导下,大家也都跟着一起虚伪了。
不过郭汜、李催没有让我们再这么虚伪下去。他们认为武力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唯一手段,所以他们又来了。我和许褚引七千兵马到城外边屯营等候了。
第二天,五更刚过,对面营里就开始敲锣打鼓。
“将军,对面李暹、李别前来叫阵。”士卒前来禀报。
“把免战牌挂上,我再睡俩时辰。”我困死了。一路从许昌颠到了洛阳,好歹你也让我睡上一觉吧?
不过外面的战鼓就压根没有歇的意思。更可气的是,许褚也在那里叫嚷着要我快点起来。
我带着很重的情绪穿上盔甲抓上长枪骑上白龙,和许褚一起出了营寨。白龙貌似知道我还没睡醒,一个嘶叫差点没把我弄到地上去。弄得对面的家伙都笑了。丢脸啊。
“来将通名!”对面不知道是哪个小孩在叫唤。我就奇怪了李、郭怎么会派这么个小孩来叫阵。难道是传说中的神童?看那个脸,觉得不像。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我貌似一个好人般问他。
“我叫李别,那边是我哥哥李暹。我兄弟奉我叔叔李催之命来取你们性命。”他的声音很好听,貌似喉结都没长。
“哦。孩子,你还小,你还不懂事,放着大好的青春少年时光不去享受生活跑到战场上来玩是不对的。战场不是你们玩的地方,你们应该在乡下水潭里摸鱼在山上挖坑点火……”
我和他说了一堆废话说得我觉得自己应该进学馆教点门生。那边许褚比我干脆利落,上前看到李暹二话不说,就听到“啪”的一声,李暹倒在地上抽搐了。
我一看他都打完了我还在废话这不是浪费时间?末了说一句:“孩子,现在我送你回家吧。甭感谢我了,要感谢就下辈子吧。”然后上了一枪就把他弄死了。我估计他在黄泉路上应该还会深刻思考我说过的每一句话的。
两李被杀,对面阵内迅速溃退,降者不计其数。我和许褚把两李的脑袋往马脖子上一挂,进城邀功去了。
-全文完-
▷ 进入漠孤寒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