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腊月,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本来温暖如春的房间,因取暖故障而不能正常供热。零下20度的气温,在寒冷的北方没有暖气的屋里子,感觉到透骨的冰冷。于是,我找出了只有太冷的时候才拿出来用的暖手热宝,接通电源后,一会儿的功夫,它就会把暖流通过抚摸它的双手而慢慢传递到全身。
双手轻轻抚摸着滚烫的热宝,寒冷便非常知趣地轻移莲步向体外走去。我手中的这个热宝,传递给我的不只是冰凉双手和轻盈身体上的温暖,还有一股暖流是来自于生父对我的关爱。那热宝上面细绒的红布套,柔软、平滑的细纹,犹如父亲那双皱纹满布的双手和牵挂关爱儿女的心肠,在时刻温暖着我冰一样手和满怀温情的心绪。
上个世纪六十年中期,我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由于家庭生活的窘迫,我被送到了当时一个条件相对来说好的人家。在我三十岁的时候,才与亲生父母团聚。当我呆若木鸡般站立在亲生父母面前的时候,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怨恨,就没有喊出“妈爸”这两个字来。在父亲去世之前,我一直没有开口叫过“爸爸”。就在父亲得了直肠癌病入膏肓直到父亲闭上深邃的双眼,我也没有叫出这两个最熟悉的字来。这件事情成了我心中永远的遗憾,想起这件事来,有时候就会感觉到心痛。
当年我回家的时候,正是下雪的十一月份,这个热宝也就是我第一次回家的时候,父亲送给我的。父亲在递给我热宝的时候紧紧握着我这双冰凉的纤手,久久不曾松开,炯炯有神的双目凝视着我说:“三十年来,我们做父母的没有为你尽一点的责任和义务,我们对不起你。以后,在有时间的情况下,常回家看看,我们想你啊!但不要把我们当成负担,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你养父那里,照顾不好你的养父,我们的心会不安的,上苍也不会容你的。要记住,养恩大于生恩。只要我们知道你好就行了,这个热宝儿拿回去,天冷的时候暖暖手,看到热宝也就等于看到我和你妈了!”
一九九七年,在父母金婚的筵席上,我没有献上祝愿幸福与快乐的祝词,却破天荒的为父母唱了一首崔京浩的《父亲》。当我唱道:“那是我小时候,常坐在父亲肩头。父亲是儿那登天的梯。父亲是那拉车的牛……”的时候,我看见父亲落泪了,自己也掉下了泪水。我不知道那时的泪是祝福的喜悦泪水,还是感叹自己身世的辛酸泪水。在我含着泪水唱完这首歌的时候,父亲把我拉到了身边说:“你没有在我的肩头上坐过,甚至在你出生之后,我都没有抱过你。你的生活道路上,我没有做你前进的云梯,这首歌应该唱给你的养你啊!你唱这首歌是在怨我吗?”我擦了擦淌在面颊上的泪水说:“……没有,我是感激您给了我生命,……我不会怨您。”在唱歌的时候,我想唱完歌在与父亲说话的时候叫声“爸爸”,可是最终还是没有叫出来。
如今,生父已经去世六年了,他那慈祥的面容总浮现在我的眼前,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一直在关注着我。那些关心的话语也经常回响在我的耳鼓之内,那问候冷暖的话语永远把我冰冷的心慰藉。那双紧握着我的布满了老茧的厚重的手,就如同我现在手里握着的热宝一样,永远给我父爱的温暖。
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热宝,用电力的外界温暖,将我敲打键盘的冰凉双手渐渐暖热,于是,我把父亲给我的心的温暖以及我对父亲的思念,敲打在字里行间。在北方这个寒冷的冬日没有暖气的房间里,手中捧着温暖我身体的热宝,心里却感受着父爱给我的永远的温暖。
-全文完-
▷ 进入文清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