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通往死亡岛的小船,我的心情谈不上什么高兴,因为龄最终没能与我同往。船票是相当难买的,排了整整一天的长队,却被告之已没有了票,我与龄只得找一家简易的旅馆住下。
“龄,明天我一定要登上死亡岛的大船,听说那里美的让去了的人都不愿回来。”“树,可是我们没有买到船票呀!”“没关系,我认识一个大佬,求他开个条,让我们能上船不就得了。”“那好啊,赶紧去找啊!”
大佬家简简单单,唯有四个书橱放在大厅分外的显眼。我刚敲开门就听见大佬并不很给面子的笑声,“东尼,怎么会有空到我这里。”
“大佬,我想去趟死亡岛。”“哦,要去死亡岛。”他停顿了一下。“是大佬,我们买不到票。”“票?哦,是得买很久,那就多等几天吧!”“不行,我明天就一定要走,劳您写个字条让我俩登船。”说完,我便递上了两张早已准备好的字条。大佬有些不悦,但还是碍于过去的“交情”,痛苦地写了一张——这是我的朋友,让他登船,时间截止至11月22日。大佬。
我求他再写一张,大佬甩了甩手说不必了,船老大看见字条就会让上的。我与龄便起身告辞。“树,你说明天我登的了船吗?”龄的心里在打鼓。“唉,走一步算一步了,明天会发生什么事谁知道呢?”“树,我看大佬今天也不是很情愿,我们还是排队再买张票吧,最多明天起早点。”“好,明天,我们先去买票。”
一夜无语,在天还没亮的时候,龄就起了床。“树,快起来,天快亮了。”“龄,我不想起来了,我想睡会。”“起来了,起来了,昨天讲好的一起去。”“不了,我想睡,我······”龄不再多说,他独自出门去了。
天大亮了,我睁开眼,并没有见着龄,我知他还没买到票,便可怜起他来——到排队处去找他吧。
“龄、龄!(你在哪?)”鱼龙混杂的人堆中找人确实很困难,但龄还是听到了我破锣般的嗓音,他急步走了过来。“树,票我买到了,上午9:30的。”“好,那我们马上走。”“可,可是我只买到了一张,太挤了,卖票的人说每人只许买一张。”“哦,没事,我有条,你快去旅馆,要不就来不及了。”我掏出手机看了一下表,已经八点五十了。“龄,快点,来不及了。”我俩于是乱作一团的清理起行李了。“唉,要是我提前收拾了该有多好!”
九点二十八分,我与龄在河岸边奔跑,远远看见一大堆人正挤上大船(那是一支古式的大船,却也见到一根粗大的排烟管里冒出黑黑的浓烟。)······
突然,龄摔倒了,他背的东西太多,我真想骂他不争气,但见他一手的鲜血,又于心不忍了。我关切地问道,“龄,痛不痛?”他没有说话,眼晴里有些神伤,因为大船已经起锚正一点点的离开河岸。
“龄,都怪我,要是我起来办了退房手续就不会这样。”“不是,我们应该打的来河岸的。唉,不说了,回去吧。”龄愤愤的捻着手里的票。“龄,可是今晚我不想再留在这里了。”“好啊好啊,”龄不耐烦的答道,“等会我们再去买票。”
与龄在大街上走着,终于找到家小卫生院,我俩便一屁股坐了下来——太累了呀。龄将背上的东西丢在地上,恨不得踢上两脚。“医生,我兄弟的手摔破了,能包一下吗?”“哦。”一个约莫40岁的“白褂”走了出来。
“氯化钠、氯化钠哪儿去了?”白大褂嘀咕着。“医生,先清洗一下伤口,我只是用河水稍微洗了一下,里面还有···(泥)”“知道。”白褂不高兴了,(我还用的着你指挥吗。)他打开药橱,取了个炎水瓶,因为上面有铁盖封着,他便找东西撬。终于他弄了把生锈的剪刀,费力的打开了瓶盖。氯化钠也终于到了“讨饭碗”里。他拿了药棉蘸,开始擦拭龄的伤口。
“这里还有泥。“等他擦完,龄才小声的说到。“你自己擦。”白褂扔了两只药棉给龄。龄拿起药棉真的亲自动手了。“消炎粉,消炎粉又哪去了?”我暗自好笑,看来这个小医院平时并没有人来。白褂四处翻着柜子和抽屉,却怎么也找不着消炎粉。“你等一下,我叫下人。”他到隔壁将他打牌的妻子叫了过来,“消炎粉你放哪去了?”“没有了嘛。”她走过来瞧了瞧龄的伤口,“这伤用点红汞不就行了。”“可不可以上点红霉素。”龄哀求道。“上什么红霉素,刚出血又不能用红霉素,用疮口贴贴一下。”“那拿两张疮口贴。”“这里没有,你上那边超市去买。”“哦。”龄无可奈何的应道。于是女医师拿着药棉勉勉强强将瓶底的那点红汞给吸了上来。“好了。”她又想打牌了。“多少钱?”“算了,不要钱。”听到这话,龄心里虽有些不满但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树,我们去买票吧,你不是说今晚一定要走吗?”“嗯。”我心里高兴极了。龄真是我的知己。
可到了排队去,两个人都傻了。离售票窗两里远就竖着一块大牌:“因为入住人数太多,岛主不得不停船,望大家原谅。”可是售票窗口处却是人山人海,挤也挤不过去······
“今天,是去死亡岛的最后一天。”“可不是嘛,要不这些天人越来越多,票价都涨了十倍了。”“十倍,这么多啊!”······在外围的人群议论纷纷。
“龄,怎么办?”“挤呗,再贵也得去。”两个人就这样傻傻的挤,直到吃中午饭还没能靠近窗口。
“树,看来真的去不了了。”“龄,我有大佬的字条。”说罢,我赶紧用手摸了摸裤袋,生怕字条逃走了一样。“可是只写了一张。”龄有些泄气。“说不定有用呢,我们到河边去等,船一来就挤上去。”“好,就这样了。”
到了河边才发现,原来有这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数,这里一下子竟变成了“难民集中营”,整条河岸被各式各样的包袱和提箱压着,让人透不过气来。“晕,这里的人也这么多呀!”龄差点背过气去。
大船并不敢靠岸,于是手里有票的人便开始跳着脚叫骂。船开走了——因为没有返程的人,船主又害怕被人打,还听说上一条船就发生了“挤水事件”。“公安局没有派人来吗?死了好几个也。”“呵呵,老弟,那是谣言。”“那船为什么不靠岸?”“还不是怕打架,上船的人太多,船小根本装不下,或者它根本就不想再装人。”······
听完这话,龄很是失望,他背起了包袱,“树,走吧,我们去不了了。”“不,我要在这里等。”“那你等,我走了。”他除了有些不悦还有些伤感。这些天为了登死亡岛,他没有睡过一场好觉。
他走了,失望的离去了。我坐在岸边,赌气看着他的背影消失。
天渐渐的黑了,岸上有很多人也和龄一样的离开了,也许他们同龄一样的失望吧。望着远处的海水,我不竟想起了儿时与春一同在河边抓甲鱼的情形,我的心情也渐渐的好了。“朋友不可能相随一生的,因为人的想法在很多时候是不一样的,即使龄睡在我的下铺三年。”
我仍是坐在河边固执的等着大船,也许龄也正是了解我的固执,他没有回头来找我,我很开心拥有这样一个朋友。
天完全的黑了,月亮也浮出了水面,象一把弯弯的小镰刀。我想躺在地上,只因为地太脏,于是强忍着冰冷坐在石上。我看着波澜的海面,吹着风,浑身的毛孔都颤栗了起来——今晚确实有些冷了。
突然,我的视线里出现了一条小船,那是一条渔船,它靠了岸,并没有人下来——它在岸边停留着,象在等人。我,象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奔了过去。“可不可以带我上大船?”“票!”一个黑瘦的高个突然开了口。啊!这真是去死亡岛的大船,我的心不竟一阵狂喜。“我有条。”说完我就掏出了大佬的字条,“这里有大佬的签名。”“大佬!”黑高个惊诧的看了我一眼。他接过字条,颤抖着展开。“是!确实是大佬的字迹,小伙子,你怎么认识我们大佬的?”“文章,我曾写过一篇关于渔家生活的文章。”“哦,你是个作家。”“不,谈不上什么作家,只是随便写写,不欺骗人而已。”“呵,坐,坐。”他客气的说道,“也许你就是我们岛主所说的那个幸运人,好,开船!”小船不再等人,它离开了河岸。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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