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平原城在逐步扩大，人口多了不少。

战争时期，人口是最关键的，有了人，什么都好办了。冀州全归到刘备手里后，人口的流动比原来频繁了，南皮和邺都有大量闲置人口流到平原，平原正在朝向一个大城发展。平原的城市技术在北方算是不错，特别是武器的制造工艺。不过这里更多的是攻城武器的制造，它的典型就是抛石车。

我见过那玩意，巨大的石头放在一个长勺子里，用各种机关转换到一跟绳子上，几个士兵用里猛拉，把石头抛出去。多砸几个到城墙上，薄弱一点的地方基本上就破废了。如果在石头上浇上油点上火，抛到城里去，那样的杀伤力更恐怖。不过这样杀人有点残忍。

战争年代，死了得再怎么难看，还不一样就是一个死。哪管得了是怎么死的。

我带着甄儿，慢慢走近城门。半年过去，城门口的新兵居然不认识我。

“来将通名。”一把长戟横在我面前。

“找死！这是赵云将军！”军士抢在我之前先骂了一句。

“啊！赵……赵将军，容我通禀主公。”城门士卒长一脸惊恐地说完，一溜烟跑了。我很奇怪，貌似我是一个陌生人。

不一会城门士卒长就回来了，带来了刘备的口信，他要我先到议事厅。

我把甄儿安顿在驿馆后，自己去了议事厅。议事厅是新建的，在原来那间的旁边。从外边看就觉得气派了好多。原来我站岗的那个破房子已经改成马舍了，路过的时候看到里面有

三匹上品大宛马和一些不错的黑综马。

“啊，子龙，你终于回来了。”刘备一脸堆笑着出门迎接我，背后关、张跟着，脸色有点复杂。难道我长得帅了他们嫉妒？请允许我自恋一下。刘备变了好多，衣服考究了，不再是以前那个粗制麻衣在身上随便一包裹就出来见人的草鞋贩子了。关、张倒没什么变化，只是关羽的胡子更长了，张飞的脸更黑了。

“子龙参见主公。”我象模象样地叩拜，心里老大不爽。什么时候变得客气地有点离谱了。“邺城城防重任在身，云不敢轻易回来，幸有张俊乂将军和辛氏兄弟助守，我才有抽身之机，回平原看望主公。”

“哦，不必多礼。文若和汉升早你一天到了，情况昨夜大致已经说过了。你们也辛苦半年了，”刘备转身叫士卒，“来呀，设宴，我要好好款待一下三位。”

看来人都是会变的。这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刘备了。不过，身为一方诸侯，也就应该有个诸侯的样子。他变成这样，是迟早的。他是主公，不是朋友。

不一会，郭嘉、戏自才、荀彧和黄忠一起进来。半年不见，郭嘉与戏自才变了不少，从粗衣草鞋到锦衣缎袖，不过不变的是喝起酒来还是像从前那么生猛。

大家喝得兴起，刘备又开始摇晃他的大耳朵了，我又想吃猪耳朵了。

“某，自蓟县起兵，历黄斤之乱，袁绍之围。幸有诸君辅佐，不辱使命。得冀州一地以安身，皆是诸君之功。今，三位功臣回归，某自当加官进爵以表其忠，封赵云，为伏波将军，平原兵马都督，封黄忠，为荡寇将军，南皮兵马都督，封张郃，为虎威将军，邺城兵马都督，封荀彧，为邺城太守。四人各赏布千匹，银百斤，金十斤。”

大家听到着封赏以后都很高兴，吃喝更欢。

但是我现在对喝酒没什么心思，只是想回家看看小芹。拿个什么将军都督的莫名其妙的官位给我，还不都是虚的。而且把我安排在平原，就算给再大的官，一样无权。我想，也许我和黄忠、张郃还是有点差别的。貌似刘备对我有点戒心。他们是真正的武将，他们可以以他们的人格来诠释忠诚。

忠诚是什么？

我对这两个字的感觉不是特别在意。只是觉得常把这两个字挂在嘴边的人定然不是什么好鸟。我现在只想回去看看。半年没回来，不知道小芹现在怎么样了。之前听说刘备给我新弄了一套房子，据说很宽敞，看来应该不错。

一个时辰后，我向刘备告退：“主公，子龙不胜酒力，先行告退。”顿了一下，又想到甄儿的事情，继续说，“另外，昨夜在城外妓营内，子龙带走了甄宓，未合规矩处，还望主公通融。”

他似乎长舒了口气，说：“既然子龙喜欢，那就带走吧。你该是找个女人好好照顾自己了。来啊，送赵将军回府。”

我离开的时候，每个人的眼里都交换着复杂，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一件我不知道的事情，而却没人愿意告诉我。

我想，既然不说就算了，时间是一切秘密的杀手。迟早我会知道的。

我没在驿馆里找到甄儿，馆主说她让一个军士陪她到街上走走。我独自让军士带我回府。

房子很气派，落在平原城南大街的右侧，不过门口家丁我全不认识。

“赵将军回来了。”军士朝着那些家丁打招呼。两个年轻一点的急忙上来帮我牵马，手脚倒很利索。一直帮我照顾小白（白龙驹）的老王一路小跑出来，不过是一身家丁打扮。

“将军回来啦……”老王很客气，客气地有点不认识了。

“老王，你也成我的家丁啦？呵呵。小芹呢？”

“小芹小姐……小芹小姐出远门了。”老王有点迟疑。

“远门？她一个小姑娘，无亲无故的，出什么远门？再说这个兵荒马乱的日子，走哪不是危险？去多久了？”我有点诧异。

“去了……有一个多月了。”老王脸上的汗冒出来了。

“往哪去的？带没带家丁？”我追问下去，老王开始不断地擦脸上的汗。

“往南，似乎是去了濮阳一带。带了两个家丁，一男一女。”这回回答地很利索了。

我没再继续问下去，走进府内。府内布置得很气派，八间大厢房和三个大厅，每个门口都有一个家丁。我觉得很奇怪的是，家里除了两个小丫鬟以外，就再没其他丫鬟了。连厨房里的帮厨都是男的。而且都是年纪不大十八、九岁的。按说这个年纪的要有也该在军营里服役吧？也许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有的人不愿意去冒生命的危险。虽然说战争除了死亡也可以带来财富和荣誉，但是如果没有生命这个前提，财富和荣誉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我更不明白的是小芹这个小丫头会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濮阳？那可是吕布的地方。如果她真的去了那里，我怕是凶多吉少。这种年岁，路上随便出个强人就完了。看来我还得思量着去一趟濮阳看看。千万别给出了什么岔子。

我坐在客厅里胡思乱想着，没一会一个军士急急火火地冲进来。

“报，赵将军，甄姑娘在大街上被人胁持。”

这也忒离谱了点儿。我刚回来就碰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哪个混蛋胆儿也忒大了点儿。

“谁胆子这么大，连我赵云的女人都敢动？”我的火气上来了。一把抓起飞龙枪，“走，前面带路。”

不一会到了商铺区，前面围了许多人。我隐约听到了周昂的声音。

“甄宓，你自己选，自己回营，还是我把你带走？”

“赵将军已收下妾身，周将军如此，难道就没有一点后顾之忧吗？”

“赵将军？哈哈哈哈。赵云算个什么东西！之前若不是妓营规矩在前，我还有三分担心，这倒好，赵云把这规矩给破了，我倒还要谢谢他呢！今天你甄宓碰到我，你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周昂有点发狠。

“周将军，赵云的确不是个东西，你是个东西。”我很平静地说。

人群自动闪开一条道，圈子扩大了不少。这个圈子里，是两个武将，和一个女人。

我走到了周昂面前。气氛有点严肃。

“赵将军，别来无恙啊？”周昂和我打哈哈。

“最近很好，就是手痒。”我也在打哈哈。

“手痒要看大夫啊，如果一个皮癣弄个全身溃烂而死就化不来了。”

“我手痒的时候只要杀个人就行了。”

“赵云！”周昂把板刀一横，“不要以为你拿下邺城就可以骑在我头上！这个女人，我周昂今天是一定要带走的。”

“老子现在后悔当初怎么就没把你这个孙子给剁了喂狗。”我的话也开始发狠。不过我的话还没说完，周昂就杀过来了，板刀在我面前呼啸而过，还好，我闪开了，人也差点摔下马。

“将军小心！”甄儿惊呼，声音里尽是柔情。再怎么样，我也不会让周昂这个畜生把她带走。要不然老子也忒没血性了。

“周昂小儿，不要逼爷爷我动手。”我还在克制，他再次拍马杀到。

“铛！”我用枪拨开他的刀，发狠地说，“你不要逼我！”

他没有理会我，再次冲杀过来，我想我已经没有再忍的意义了，顺势挑掉他的板刀，从背后惯了一枪，周围人群里开始骚动。

“死了，真的死了。”

“哎呀，赵将军把周将军杀了。”

“这回乱套了。”

……

甄儿一脸惊恐地看着我，我一脸不屑地看着尸体。

我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血迹，说：“你自上马跟着军士先行回府，我带他去找主公。”说完，拖着尸体朝议事厅走去。

他们的酒还没有喝完，门前士卒见我拖着周昂的尸体，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连报告都喊不出声。我独自拖着尸体进了大厅。

一群喝得身姿都千奇百怪的人在朦胧中看我进来，等睁大眼睛后又看到地上的尸体，个个酒醒七分。

“子龙，这是为何？”刘备厉声责问。

“他逼我的。”我面无表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