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雨，这么久了怎么还不睡呀？是不是没有蚊帐，蚊子太多而睡不着呀？”从隔着木板传来微弱的声音。

“不呀！妈！”从另外一个房间传来一个男孩回答声。

话语对答了一阵后。还是听到床上有翻覆身子的响声，或许是夜太静罢了。我并没有十分注意地去聆听夜里他们的对话。

又过了一会儿，还是听到身子在床上的翻滚声，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床板叫声，那是因为农村的床板是自家做的，有时造得不够吻合，所以在翻滚时身体刚好压在高低不平的地方，就会出现吱吱的响声。夜的里里外外，虫子的叫声、那家房内的对话与床板的响声一齐拥进我的住处，导致我跟着夜和那家人一起失眠在那个光辉的黑夜。

夜，静静的，静得让我的思绪产生一中奇幻的恐怖，夜静下来了，对话也跟着一起静着。我屏住自己的呼吸，就会听到一群群蚊子翅膀的煽动声。不得不打开微黄的灯，下了床，移步平息地踱向开着的窗框，我想看看窗外的夜到底是什么颜色，靠近，用全身的力气压在窗棂上就像刚才一阵对话一样把我压得喘不过气而导致的失眠。

我紧紧地用全身的力量拥抱窗棂以及黑夜的天空，我怕它会为我失眠而流泪。所以我更不敢在动动我脚下那一双古老残破的布鞋，因为我怕在木地板上摩擦出响声，我更怕产生出响声后会惊走刚才对话的继续。故不得不得静静地观赏星星里的白昼，毕竟我看见了窗外印出一条条曲折的小山径，所以就猜想一定是凌晨的日光到来。想着看着，蚊子的动乱越来越旺盛，似乎只有对话才能停止蚊子的暴动。

“啪啪……！”断断续续忽隐忽现的声音从窗口跑了进来，是那么的急速到达。然后苦涩地流进我的耳洞，让我全发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只有我这样的听力才能判断得出是和我一样的布鞋走动声，细细地听到一对儿子与母亲的对话。

“轩雨！是你吗？”

“对！是我！妈！要我帮你倒一杯水吗？妈！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一个男孩停住脚步小声地问道。

这时，我感觉到午夜的静完全被一声沙哑的音调打破，我的心于是也开始破碎，眼角的泪水顽固地夺杀我脆弱的眼眶。我强忍地低着头，不敢在看看黑夜的天空。

接着只听到脚步已经走向那位母亲的房间。

“妈！现在真的好点了没有？我给你倒杯水洗洗口。”那个男孩对着他母亲说。

“不用了！儿子！你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走那么远的路程回去学校，快！回去睡觉去！现在都已经凌晨1：50左右了，妈妈没有事儿的。”

“妈！今晚我不用睡了！特来陪妈妈你的！”

“回去，拿妈妈这床蚊帐去挂，好好睡一觉，我知道是蚊子太多睡不了。”

“不！真的不用了妈妈，今晚我已经决定来陪你一晚，明天打早回去学校。”

从这一翻话，我才十分地确认男孩的母亲已经患了重病。而且他还在校读书，这个周末回来看看自己的母亲。并且还精确地推判出那男孩还是在县城里读书，要不然就不会大清早起身回校。然后我又联想到他们的家庭生活，他爸爸只不过是一位小学教师，而他妈妈又患了重病，还有一个妹妹在乡里读初中，想想他们这样的家庭，常人都会感到同情，但无法帮助。而我，今晚却为他们的对话而给黑夜的第一次低头，没有勇气看看黑夜天空是伤景还是像往常那样欢乐着。

接着只听到一阵的倒水入杯的声音。

“妈妈！水给你！洗洗口吧！”

“好的！真是好孩子，回学校要好好学习，这样才对得起你爸爸哦！妈妈不知道还能陪你们多久。”

“妈妈！你不要这样说，你会好起来的！医生说你要多休息就会无事的。爸爸也这样给我说的。”

“恩！你放心，只要你答应妈妈要好好学习，还有你答应妈妈你现在马上拿蚊帐去挂，好好地睡一觉，明天大清早回去学校，倘若不听妈妈的话，妈妈就下床求你了。”

“好的，妈妈！我回去我回去！”然后就听到跟我一样的布鞋擦地声，声音传来的方向移向另外一个房间。

而这时的我，已经没有力气在紧紧地拥抱窗棂，只是微微的靠住，夜也开始暗淡，我的感觉告诉了我，夜一定暗淡了，还包括星星也不会像往常那样向大地眨眼放点。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慢慢的呼出，是那么的均匀地呼出。在呼出的瞬间，我闻到了一阵阵的呜咽声，鼻涕好像已经灌满了鼻孔而用力地吸了进去。听着听着，我的身子麻木地从木墙滑下。

第二天早晨醒来，我才知道昨晚我并没有在床上，然后照照镜子，看到了脸架上陈列着两条流过的水痕，我才意识到我昨晚好像流过泪。再走到窗棂边，东方已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