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叟黄泉下,还应酿老春。夜台无李白,沽酒与谁人?”
这首《哭宣城善酿纪叟》在李白的作品中没有什么名气,可能也算不上是杰作,可是我们却能从中感受到诗人对朋友的真挚感情。诗成的时间应该是在赐金“放还”后的十余年的漫游中,其间他曾多次停留在皖南,寄情山水、广交朋友。
善酿,表明纪叟是个小工商业者,一面自己酿酒,一面出售。写下这首诗不仅仅因为李白嗜酒,所以酒店老板才可能和他成为莫逆之交,事实上李白对于皖南这片土地、对于这里的人民是有着深厚的感情的,他希望以一个平民的姿态,以一种平等的态度待人交友。在这片土地上,他怀着真挚情感写下了许多关心贫民生活、怀念纯真友谊的诗篇。
如《宿五松山下荀媼家》,“我宿五松下,寂寥无所欢。田家秋作苦,邻女夜舂寒。跪进雕胡饭,月光明素盘。令人惭漂母,三谢不能餐”。“田家秋作苦,邻女夜舂寒”,看似淡淡写来,其实也说明诗人是深知稼穑之艰难。“令人谢漂母,三谢不能餐”,在贫穷的农家受到款待,他非常感动,也感谢的非常虔诚,谢了三次也不能动箸。作为一个士大夫能够如此,确实难能可贵。
还有一首《秋浦歌》,“炉火照天地,红星乱紫烟。郝郎明月夜,歌曲动寒川。”工人们一面冶炼,一面唱歌,歌声让河水泛起了波澜。工人们被炉火映红的脸庞让月夜也平添了几分光辉。寥寥二十字,把冶炼工人歌颂的很有气魄。这也是中国诗歌史上少见的歌颂工人的佳作。
通过对这些歌颂工农生活的诗歌解读,我们可以了解到李白性格上还是比较富于平民性的。就如杜甫所刻画的,“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这种对人民的亲切不是因为仕途上遭受挫折后的走投无路,而是骨子里的真诚。这时的他一方面同市井平民亲近,一方面藐视帝王尊严。我们能够想象他在和平民的交往中,没有把自己当作名满天下的诗人,而是作为一个普通的人,一个和平民对等的人。
没有居高临下的怜悯,没有置身事外的超脱,也没有恃才傲物的放旷,这样的李白更容易被人民所接受,在感情上也更容易和人民拉近距离,这时的李白不仅仅是在文学造诣上,在人格上也有着异乎常人的魅力。所以他才能赢得人民的尊重,人们也才会喜欢他,才会自发的去纪念他。
这可能就是世上嗜酒的诗人何其多,为什么人们却只会打出“太白遗风”、“太白酒家”的招牌,却鲜有“少陵遗风”、“乐天酒家”的原因吧。
忽然想起一位编辑老师对我说过的话,写文章最忌讳的是让读者感觉到盛气凌人,不可接近。作者应该有一颗平淡的心,行文不需要华丽的辞藻和多高的技巧,最主要的要让读者感觉到你的真诚,让人读后有一种亲切和感动,读者才会喜欢你。我想巴金的《怀念萧珊》和李白的这些诗句都应该是文章的榜样。
这样一想,有些人所说的:“散文是什么人都可以看、可以写的,所以现在最流行;诗歌是高贵的,现在的诗歌意象越来越难以理解,所以将来它会死去”,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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