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家盖一所房子——论80后含笑的诗歌特色
· 温州/泥人
在《在路上》诗刊选稿的初期,我就接到80后诗人含笑的诗歌投稿。当时打开一看,他的作品几乎就被我确定,并收藏了地址。在这短暂的第一眼里,他的诗歌打动我神经的不是诗歌语言和其他方面的技巧,而是在他的作品里,我切身感觉到了诗歌的空间结构。而且非常可喜得是这种空间结构不是简单的通过语言的“上、下、左、右”来建立的,而是以一种“自然流露的命运背景”为客观依托的,是一种参悟,是一种达观,作为写诗来说,我想,这就是一种境界。
在作品《一群羊正啃动春天》里,这样写道:一群羊/正从春天的门前走过/风,呼啦呼啦!/朝这方向吹来/春天的影子,在眼前一闪而过//远处,一群羊/正不停地啃动春天
这首诗吸引我的不是前面的开场,而是结束的最后两句。在最后两句里,起到点睛作用的就是“远处”两个字。这两个字一出现,就把距离拉开,让羊作为一种客观的主体存在。在这里羊就得到了尊重,作为天地间平等的一物和诗人自己成为“两点”。由此也看出诗人对“物”的尊重,已超越人类以自我为主的霸性,达到了物物平等的精神境界。
但更要命的还不在此。要命的还在于前面所说道的“羊和诗人”的“两点”加上“天”这一点,构成了“三点”。这样空间的命题自然就流露出来了。这时再联系诗歌前面所说的,风呼拉拉的吹来,总体形成的一种空间命运感,让人想到了或苍凉孤独、或浩瀚博大或微弱渺小等等的立体式的命运体验。到这里这首诗歌已经可以不用去想它本身的主题了,它所引带出来的“立体命运”,超越了诗歌语言的本身。
如果说,这种空间的建立,仅仅作为诗人无意的一次“插曲”的话。那么接下来看他的一些作品,我就可以肯定,这种尊重空间的意识,已经成为了他诗歌写作中的一种本能。他的《另一种答案》:遇到朋友/总有人在问我近况/我都这样说:我在黔南/其实/我只在黔南的/某个角落而已/一个地图上/无法找寻的地方/朋友确说:我知道了
和《一个人的黄昏》:一个人,走在黄昏/他两手空空,身后/空无一人//他,在黄昏中/渐渐缩小/渐渐消失/没有人看得见
这两首诗都无不以地理时空为背景,营造了一个立体式的命运感伤。看这些诗,不由得让我想起佛家的一句话:万物只不过是时空里的一粒尘埃。从而从反面我们认识到:这些微小的物体,必须学会平等、真诚、尊重和相互珍爱。而从诗歌的效果上来讲,当我们以一切渺小的“物体”为出发点时,视觉中看到的世界将会更大、更客观、更真实的投射命运这一永恒的主题,从而催使人间更多的真善美。
写到这可能好多人以为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理解和猜测。但事实上,含笑也确实是从这么一种大的“精神境界”出发的。在《晚秋》中,他就如实了回归了人与人之间美好的渴望:八月。傍晚。我独自一人/坐在开往春天的铁轨上。/那些已经废弃的锈迹斑斑的铁轨,/生在野花和杂草丛中,多象一些尸骨/无人的傍晚,一些火车,从上海/北京开来,在我的眼前/呼啸而过,又拉出声声长鸣!/我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它们,/朝另外一个方向,奔去……/车上的人们,谈笑风声/或者徘徊在往事之中。/他们,根本来不及看我一眼
希尼说过:当某种超自然的力量呐喊着要一个家时,你必须用你诗歌的构件,为它盖一所房子。当时我读不懂,他为什么要以家和房子作比喻。现在我更愿意理解:家是始终是人类情感的最后归宿。当你想要一个家时,对于诗歌来说,不仅要有人、时间、事件等这些平面的东西,还需要一个自由广阔的空间,让其得以居住。
祝愿含笑的诗歌能真正的带给更广大的我们,以更广阔的居住空间。
2005年12月29日温州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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