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选种　时间　四月　天气　晴

父亲的脸上是原始的虔诚与凝重。

他将选好的一粒粒饱满的稻种放入盛满水的缸。一缕朝阳在水面上跳跃出一种斑斓的喜悦。

我问父亲，那是什么？“生命”父亲说。那时我年幼，不能理解为什么父亲将不会说话的一粒粒稻种唤作生命。

二　孕育　时间　四月　天气　晴

阳关有着淡淡的暖意------那是春的阳光。

父亲的脸上笼着一丝希望的光芒。他静静看着眼前那一格格且光滑如镜的地面-----那是他汗水的杰作，遥望去，如一件精致的纺织品。

父亲将泡好的稻种轻柔地撒在那片“织品”上。那种轻柔也许只在他的孩子身上出现过吧。纺织品上立刻涂上一层淡黄，那应该是一种未经提取的金的颜色。而后还是父亲又将准备好的粪土以同样的轻柔撒在那层淡黄色上面。

三　插秧　时间　六月　天气　雨　

雨肆意地击打稻田里的水，让人想到的是白居易的诗句：大珠小珠落玉盘。

雨中是父亲疲惫的身影，他正用两条并不强壮的臂膀将凹凸不平的泥泞复归平整。而后与母亲一道从育苗地里将幼苗一根根拔出捆好，又一车车运到平整的大块稻田中。之余便是一　撮一撮　插入泥泞。

雨依然在下着。田中晃动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四　成熟　时间　十月　天气　晴

父亲坐在河旁，脸上遮掩不住是快乐。金黄的稻穗在风中摇曳，摇曳出一首轻快的舞曲。

五　死亡　时间　五月　天气　晴

而今，哥哥已经成家立业，而今，我已经走出了那个贫困的村庄，而今我已经可以理解父亲为什么把不会说话的水稻唤作生命。正是父亲的艰辛让一粒粒稻种成熟然后孕育出一个家庭的希望。可是父亲已经永远且安详地躺在那片他曾经劳作过的土地上。但我知道，父亲却已经将安然的生命赐予了哥哥也赐予了我。泪眼婆娑中又出现了父亲耕耘生命的瘦小的身影。

蓦然，一句话涌入脑海：死亡是一首诗，他将生命永恒地延续。

后记：想起父亲，带给我的总是无涯的疼。记得小时侯有一首很流行的歌曲，名字叫《酒干淌卖无》，里边有这样几句：没有天哪有地，没有地哪有家，没有家哪有你，没有你哪有我。说的大约就是关于父亲或母亲吧。就是如此吧，带给人间的是生的延续，留下的死亡的等待。我知道文学里有很多关于永恒的话题，但父亲和母亲是其中更永恒的。想起父亲，只有心疼或祈祷-----祈祷天国里的他能走向平和。　

本文已被编辑[千山我独行]于2006-1-2　13:11:00修改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