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天狼蜷缩着 河西走廊最西的石崖边
有它的沙窝
窝边是睡梦中的十方飞天
立在走廊外的人
远远地猜雪帘后的绣窗
贼胆大的 居然猜着了
飘带半掩着的女神们的脚丫
那夜
一条天狼 将一千里长的有色金属锁链
扑得“咣啷咣啷”响
扑得直落霜
贼胆大的 退了一 步
“瞧这看家狗的眼睛”
雪中孤烟 高吊着的铅锤
被天狼扑得一晃一晃
贼胆大的 还是贼胆小的
一会说走廊的帘影直了
一会说走廊的帘影弯了
可谁也不敢走过去掀走廊的帘子
二
“走廊两边是香雾缭绕的闺房
一千里长的博古架 陈设凉国的宝贝”
天狼一扑一扑
博古架上的器物一摇一摆
贼胆大的 猜到了女神们吃吃的笑
只好在走廊外“扑嗒扑嗒”地闲走
抖着两鞋底铠甲灰
在霞光里 晾着两鞋帮湿了的瞎猜
贼胆小的 嗅着湿渍
“不得了 踩着了匈奴公主
笛管里残留的唾液”
贼胆大的 用舌尖辨着
隆冬彤云中未开的梨花
河西走廊门前的雪帘
动了一下 静了
不论贼胆大的 还是贼胆小的
都闻到了一 股葡萄酒气
有人还恍惚看到了半丛绿苜蓿
佛在崖壁上眨一下眼 嗡嗡说
瞧 这个贼胆大的
三
在走廊门外窥探的
两个贼胆最大的 高适和岑参
按捺不住 掀开了帘子
天狼警觉地竖起了耳朵
“咣”地将一 千里长的锁链扑断
两个遍体鳞伤的大胆贼
至今在唐诗里发着最悲壮的嚎叫
王维那厮 贼胆最小
绕着走廊外走了一圈
遇着了一群抬木人的民间舞蹈家
他偷来了同女神们服质最接近的一只罗袜
这也是胆小贼的福气
四
直到有一天
贼胆大的 还是贼胆小的
只要是守着不走的
都看到了崖壁上飞天的影子
但还在猜她们的脸蛋
还有吃吃的笑
从此以后 在全世界每个地方
只要是有过贼胆的
看到一扑一扑的锁链
就情不自禁想起了河西走廊
本文已被编辑[孔雀东南飞103]于2006-1-2 12:58:10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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