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尽的梅态梅姿,吟不完的梅诗梅词,绘不完的梅骨梅品,歌不尽的梅韵梅魂。对梅的称颂从古唱到今,有很多无法言表的精髓已渗入了人们的灵魂深处。然,今天,我只想拣那一束梅枝说心情。
满院的梅花开盛,馨香把一个冬天熏得诗意浓浓,诗行重重。但我却不曾折一枝,撷一朵,我不忍心贬了她们在寒风中舞蹈的优美身姿和高挂在枝上的不屈灵魂。
在我生活的小城,今天却陡然开满了梅花。我走在大街上,好几次看到老农,妇女或者小孩用竹制的背篼背着或者用箩筐插着满筐的腊梅,沿街叫买。
这不,那儿有一乡下姑娘手里握着一大束,背上背着一背篓。远看,像移动的一大树梅花呢,好一幅乡情画。这也算我们小城动人的冬日景观了:
半巷馨香半巷春,
沿街素影满街纯。
冬来小雨潇潇下,
隽秀身姿舞梅魂。
我心中一动,多好的梅花,也买一束回去插在瓶里养着!养花也养性情。这段时间也对梅花着迷得紧,满庭芬芳不忍心攀折,这折断的总可以买回去吧。
“买梅花呢——十块钱一枝!好香的梅花呢——”清凉的脆生生的乡音拖得老长,简朴的小花棉袄的下摆在寒风中扇动着,火红火红的。
“八块钱一枝,卖不卖?”
“不卖,开得多好的梅花啊,还有好多骨朵儿呢!”
“嗨,好漂亮的梅花!”一会就围了一群人,争先抢着把造型好的骨朵多的抢在手里,大家异口同声地说,“就八块吧!”
姑娘想了想,“八块就八块嘛!”
姑娘麻利地收钱,笑盈盈地把花送到顾主的手里。
——手那么粗糙,手背红肿肿的,手指上还裂开了口呢。那是做粗活农活的原因了。
其他人几乎都给了钱,把梅花拿走了。在不远处还有一个年轻女子也拿着一枝有很多骨朵的梅花。那姑娘真漂亮:白帽子,白围巾,湖蓝色的羽绒服,小坤包,高靴子,气质非凡。配上这梅花有一种优雅的味,冷艳的傲。
“你这最后的一枝了,别人选剩了的。便宜些,五块钱?”哈,她把价压好低!
卖花的姑娘看了看花,皱了一下眉头,紧接着就舒开了。
“好吧,我还慌着去上学的呢,就便宜的给你吧!姐姐那么漂亮,我的花也漂亮呢。嗨!也不在乎那么一枝两枝的!”
那个蓝色羽绒服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给钱,转身,昂首阔步走了。
一幅好画!但我怎么没有刚才那种美的享受呢?心里突然不舒服起来。只为那枝梅惋惜。
那个卖花的姑娘也拣好剩下的残枝,握着一小束梅花,背着背篓走了,留下一缕梅香,余韵缭绕,悠远绵长。我突然想起很小时候背过的王安石的那首小诗:
“墙角数枝梅,
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
为有暗香来。”
我什么花也没买到,心情闷闷地沿着墙根踽踽独行。脑际:蓝色羽绒服举着那一大枝腊梅昂首而去,火红的小花袄笑容可拘地握着仅剩的残枝和稀疏的花瓣闪现着。
"卖梅花——好香的梅花——”
又有一辆自行车推着慢慢走,后尾上的兜边沿插满了大枝的腊梅花,一直香到远处去了,我想,这些梅花也许命运会好些。它们一定会遇到识货的人,即使没有遇到,也一样开地盛,飘着香。
2005 12 31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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