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小河上头的水堰开始蓄水，清清的河水一天天涨起来了，小河也热闹起来，大姑娘小媳妇都提着大桶小桶到这里来洗衣服洗被子洗菜，河两岸的绿色越来越浓，天气渐渐热起来了，夏天就这样从河边悄悄地来了。

家里终于收到了一封从边疆发来的信，打开信一家人围着听家业高声的读着，结果是一封贺电，是家居顺利完成任务荣立二等功的贺信，是部队领导发来的，一家人都为家居高兴，可家里更想收到家居的信，但就是没有回音，寄出去的信也不知道家居收到了没。晚上夕湄按照地址给家居写了一封回信，信写得很简单，她不知道怎么去向他倾诉自己的感情，因为他们之间太陌生了，虽然已经成亲了，可连最起码的交流都没有，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学生写作文似的，一封信写了很多遍才写好，不知为什么她没敢把上次写的信发出去。第二天，她把这唯一能联系他们之间感情的信让家业寄走了，耐心地等待着回音。

田野上禾苗已经抽穗了，这时的雨水也开始多了，连续几天暴雨过后，田野地头都是泥水流动，清清的河水也变得浑黄汹涌了，河里的堰已经打开了，有些池塘被山里的洪水给冲出一个大缺口来，家乐家业带着捕鱼的网兜去河里捕鱼，佳美和夕湄也跟着去被拦回来了，家业说要等到雨停了小河里的水退了才能去。

水终于退了小河里捕鱼的人真多，大人小孩子都拿着网兜在浑浑的水中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家业和家乐拿着自己做好的用四根竹片撑起的像小蚊帐似的大网兜，在浅浅的水里最占优势，放在水中可以挡住大半河面，佳美和夕湄一人拿着一个小网兜从上面赶着鱼儿顺水围下来，家乐和家业在两边用棍子打着水，不让小鱼从旁边溜走，当四个人靠近时同时把网兜提起来了。这样小鱼儿都在大网兜里跳跃着，每围一次家业他们的大网兜里收获最多，长长的小野鱼还有比较大些的鲫鱼，有时也能抓到比较大些的家鱼，家乐说是从池塘里跑出来的，偶尔佳美和夕湄的网兜里也能抓到一两个向上游逃生的小鱼。每抓到一两条小鱼夕湄都高兴半天，就像小河里那些捕鱼的小孩子们一样快乐，佳美说平时浅水里只有小孩子们的身影，只有遇到大暴雨时才大人小孩子一起出来围捕，因为池塘里的鱼都跑到河里来了。这一次大家收获都不错，大大小小鱼抓了不少，家业他们四人收获最多，装了满满一小篓子，回到家把鱼都洗净弄好，第二天，家家都在院子里晒起了小干鱼。

农闲的日子，大家都在菜园和旱地忙着，夕湄和佳美有时也去帮忙，闲时都跟着大嫂在家做着针线活，因为三嫂快要生了，家里忙着准备小孩用的东西。

一天夜里大家睡得正香被雪梅的喊叫声吵醒了，一家人都起来了围在雪梅的房里，周母要家乐赶快去请接生婆，夕湄和佳美去烧开水，吩咐大嫂准备东西。一家人紧张忙着，都在焦急地等待着那个小生命降临。可忙了半夜就只听到雪梅痛苦的喊叫声，家安家乐和家业三兄弟在院子里坐着，不停地抽着烟，佳美和夕湄紧张地守在厨房不停地往锅里添水烧着，只有大嫂和周母两个在雪梅旁边陪着。

一夜过去了，到了第二天早晨，小孩还是没有生出来，雪梅的哭喊声也弱了，大嫂给她送了些面条她一口也没吃，晚上的折腾让她失去了力气，周母也急了，让大嫂给她冲了个鸡蛋喝，好要她补充体力。一直到下午雪梅的哭喊渐高渐低最后声音渐渐都没了。

“妈，把雪梅送到医院去吧？”夕湄看着虚弱的雪梅忍不住跟周母说。

“妈，把三嫂送到医院去吧，她都喊了这么久了。”佳美也在一旁着急。

“女人生娃都在家里生，那有到医院去的，慢慢来。”周母和雪梅都不愿意去医院。

“小孩胎位不正，她这也难生，得慢慢来，现在还早小孩还没露出头呢，她这不是太难的，还有女人生小孩都生了两三天的。”接生婆在一旁喝着茶，像没多大事一样的。

可躺在床上的雪梅已经脸色发白了，开始了一阵阵昏迷。

“妈，还是把三嫂送医院吧，你看三嫂她都昏过去了。”佳美紧张地叫着。

“三哥，还是把三嫂送医院去吧，我去借板车来，现在天还没黑，送到镇上医院去还来得急。”

家乐听到佳美的叫声和家业的话，心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由着家业去办着，六神无主他不知道该做什么，不停地抽着烟。

接生婆看了看，连忙用手去掐人中，醒过来的雪梅无力地哼着。周母看着也心慌，口里说我生家安他们几个时也没这么难呀，这到是怎么办呢。

“妈送医院去吧，在医院总比在家保险。”佳美和夕湄都求着周母。大嫂也怕，看到外面院子里家业借来了板车，也附和着求周母。

“三哥你快来，把三嫂抬到车上去，咱们去医院生。”

家业和家乐推着车，佳美和夕湄推着自行车驮着大包小包东西跟着，丢下了站在堂屋里紧张的周母他们，非快地向镇医院跑去。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了镇上，家业在医院找到一个当护士的同学，在她的带领下直接进入产房，直到晚上八九点钟，小孩终于生下来了，是一个大胖小子，九斤重。夕湄佳美和家业都高兴得跳起来，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了。家乐眼泪都流出来了，不顾护士的阻拦冲到了雪梅的身边，不停地喊着昏迷的雪梅，医生说她得休息，把家乐扶了出来。

“二嫂，你和佳美先回去给家里报信，我和三哥在这里守着三嫂。”

佳美骑着车带着夕湄，直往家里冲去，一路上两人都都在为小孩的名字争来争去，最后都觉得叫九斤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