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人疲劳的炎热夏季在支青们戏水之中很快就过去了,支青排胜利完成任务返回队里休整两天。大家都有一大堆被子衣服,没有机会好好洗过,趁着休息,都拿到渠道里去洗。流经他们基建队的,是一条支渠,水面没有干渠宽,小伙子助下跑,就可以跳过去,水也只有齐腰深,渠边的杨柳旁,还朝渠中间搭了一个木跳板,方便连队的职工到这里洗被子洗衣。遇见人多的时候,年轻人就干脆卷起裤腿,站在渠道边浅水里,想怎样洗就怎样洗,十分方便。
支青们不约而同的拿着脸盆和要洗的东西,三三两两来到渠边。
付晓走到刘江涛身边,悄悄的对他说:“江涛,你的被子我帮你洗吧?”
刘江涛说:“谢谢,你也挺累的,我可以自己洗。”
付晓仍固执的说:“女娃娃天生洗衣洗被,习惯了不觉得累,你们在家没做过的,肯定不会洗干净的。”
刘江涛说:“一辈子不会还行?就是要学着做。”他坚持不让付晓帮忙,其实他心里还有一个顾忌,就是怕人家误会自己与付晓在对象,他心中已经对另一个人开始有了朦朦胧胧的意思,但一直没有表露,深深地将她藏在心里。
陈汉生端着盛满脏衣物的盆子,站在渠道边叫嚷道:“有哪位好心的姐姐妹妹,能帮你们可怜的哥哥弟弟洗洗衣吗,我保证上场部买东西给她吃。”这家伙有时候就像个痞子,一脸老厚皮,见没人理他,装作非常沮丧的说:“啊哟,没有一个雷锋呀,只好自己来啦。”卷起裤腿走下水,引起大家一阵哄笑。
站在陈汉生旁边的胡大富正在洗他的裤头,口中念念有词:“儿啊儿啊你慢些游,小心石头碰破头,不是你爹我狠心,只是你娘不收留。”
陈汉生听了就问:“胡排长,你这是在唱什么歌呢。”胡大富故弄玄虚的说:“你还年轻,到我们这个岁数就知道了。”这个胡大富三十岁左右,六一年从家乡自流进疆,至今单身一个,娶老婆还没有一点迹象,在当时兵团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的情况下,这种人想讨老婆是非常困难的。再说他要身材没身材,要长相没长相,人又矮小,脸也尖嘴猴腮的,没有大男人的气概,唯一的优点是干活还有一股干劲,可就一见到女人就想要个老婆,没辙时就哼哼唧唧唱些无聊的曲子解闷。
这时,有一个身材高大,人称“大洋马”的“洋岗子”站起来对陈汉生说:“别听他的,他在那里穷骚情。”
胡大富一脸涎笑的对“大洋马”说:“就你什么都知道,嘟嘟嘟就下了三个崽。”
“大洋马”笑骂道:“大男人没个正经像,有本事讨个老婆给你下崽呀,那就不怕你儿子在河里碰石头啦。”话音刚落,引起又一阵哄笑。
支青们似懂非懂的听着,有的跟着一起傻笑,有的则一脸的沉默,显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是谁的衣服漂走了?”随着喊声,渠中间一件女式军装随波漂流。
“是我的!”话音刚落,接着又听见“扑通”一声,有人落水了。
原来夏文玉发现那件衣服漂到中间去了,她蹲在跳板上用手去捞,身子失去平衡,一下歪到水渠里。本来渠道水不深,但她是头先栽下去的,被呛了一口水,加上不会游泳,人就紧张了,一连又喝了好几口水,被水冲着向下游漂去,她在水中一沉一浮,胡乱挣扎起来,前面不远处就是一个跌水(一条渠道里有落差的地方),要是被冲下跌水,不是被撞得头破血流就是手脚到处被擦破皮,情形有点危险。
刘江涛第一个发现,他从渠道边跳到渠道上向下游追去,赶在夏文玉的前头,从渠帮上腾空跳下去,站定在渠中央,伸手拦腰将夏文玉抱住。情急之中,夏文玉紧紧地用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一直到他俩湿漉漉的走到岸上,还久久不放,将头轻轻的依偎在那火热的胸膛上,感觉到有一种坚实的安全感。刘江涛紧紧抱着像一头受伤小鹿似的姑娘,任其在自己的怀中尽情的颤抖,生平第一次有了一种说不清楚的异样感觉,心脏在剧烈的跳动,众目睽睽之下,刘江涛有点不好意思了。付晓见到这情形,嘴巴张了一下,想要说什么话,但又咽下去没有说出。
过了一段时间,在付晓和刘江涛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付晓突然问:“江涛,那天要是我掉进水里,你会不会也去救我呢?”
刘江涛不加思索的回答:“当然会,哪能见死不救呢。”
付晓又调皮的问:“那要是我和文玉两个人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哪一个?”
刘江涛愣了一下,回答道:“肯定谁离我近就先救谁。”
付晓穷追不舍的问:“如果都是一样距离呢?”
刘江涛就说:“我一手救一个。”
付晓笑了笑说:“看把你能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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