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头也不回。在那漫天飘飞的红叶里。
假如前生无缘,我们怎能相识相知?如果没有来世,我们为何要留下这片遗憾,让它跟随金色的秋风飘飘荡荡,成为我们来世苦苦相互寻觅的信物?
那时的我们,因着共同的感觉而相见恨晚。每一次心与心的交流,都会让我们彼此惊讶。惊讶于造物的神奇,怎么可以让两颗年轻而细腻的心灵如此相似?惊讶于一个表情和眼神,怎么就能洞悉彼此的所想?
我不说话,因为有你替我说出来了;你不言语,因为有我为你做心灵的翻译。激动的我们,时常会有泪流,流泪的我们,却在互相说:我们不许哭。
在那纯真的岁月里,我们却有着无比的焦虑。焦虑是因为我们终将分离,就如将一颗完整的叶子撕成两半,一半飘向东,一半飘向西。
喜欢文字的我们,时常用笔描绘心情。你说你喜欢短句,因为有着简练直白的风格;而我最爱长句,长句可以不疏漏地表达一个完整。
纵论人生,激扬青春,我们曾经是那么的潇洒磊落。而面对分离,我们为何不愿提及?有缘自会相见,我们是那么的坚信。
在经历整整一个刻骨思念的夏天里,我们彼此没有联系。我们不想通过电话联系,因为那根有形的细线不足以承载,承载思念的沉重。
就在我们进入两个各处一方的象牙塔里,飞来了鸿雁的消息。鸿雁说:我好想你。于是,素洁的信笺成了我们每天最期待的东西。重新开始了,你写你的短句,我写我的长句。
每一个静谧的夜晚,星星眨着眼睛,看着这两个诉说的心;两个诉说的心,眨眼望着星星,在每一个静谧的夜晚。
在鸿雁飞来飞去的日子里,我们才真正地了解了彼此所处的环境。苦涩的感觉,让我们反复地品味。你说你早就有了一个对你体贴的他。
你说,你的他对你的一切都安排的细致入微,令你想要逃离。而我劝你,拥有一个比我还爱你的人,使我认识到自己的卑微,我不忍让你有愧疚于人的心。
而我从此经常在熟睡的夜里突然惊醒。夜里突然惊醒的我,在被窝里轻声地叹息。那段时间,我们最喜欢互相在电话里让对方倾听林忆莲的〈至少还有你〉。
日子在每一个冬雪纷飞的季节里提醒我,我终将还要失去你。你是我最美的回忆,我用微薄的奖学金买来可爱的毛绒围巾,代替我感受你的气息,在每一个寒冷的冬季。
在你的生日里,我会将自己祝福你的样子用照片寄去给你。在我的生日里,我最期盼的是你用漫画描绘的明信片,在那上面,我清楚地看到了令我痴迷的你。
你逃离塞上到山城来看我,我用单车载着你,张扬着我们的幸福,穿行在络绎的人群里。
你要看山上的红叶,我第一次大胆牵起你的手臂;你要吃你喜欢的酸梨,我笨拙地爬到树上摘给你。如同两个将要分离的孩童,我们怂恿着对方的汪洋的恣肆。
牧童吆喝的牛背上,木意森森的古树下,层林尽染的绚丽中,曲径通幽的树林前,形态奇异的雕塑后,我要用相机记录下你给我最美的回忆。
我们可以不吃饭,怕它影响我们交谈的嘴;我们不愿意休息,要把每一分钟都珍惜。
三天三夜,我们都用来说话,我们怎么有那么多的倾诉?每时每刻,我们都想看着彼此的眼睛,我们为何面对面还是在思念?
当我送你到离别的车上,心儿呀,为什么跳的那样的急?
车就要走了,泪水呀,为什么含满你的眼睛?
我会想你,在每一个有风的日子里。
你说这话时为什么毫无悲喜。
夕阳投下我狭长的身影。
我走了,头也不回。在那漫天飘飞的红叶里。
李慕白——她姓白,我姓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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