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们曾是天堂的花仙子,相约来到凡间。凡间,清风拂尘,菊影深重,彼此钟情已是多年,却欲说还休。
欲说还休,我只能在华美的衣袍下把菊香挽留。
然,九月早已过去,菊月早就过去。而你,在我心的横切面下,依然是那珠有着青蓝枝干的紫菊。那么怒放地舒展在我沧桑的心底那最柔软的地方。
尘缘如梦,过烟云眼。尘,你是谁?你是我心底一个虚拟的名字?还是我脑海里真实的错觉?既然是相约,为何我终身牵不到你的手?为什么缘迟来早走?你是谁?你是人?还是我精神的桎梏?
孤标傲世,菊为我隐,我为你隐。一样花开,花为我开,我为你开。从此,我只想静坐如禅,把想念走成千行诗篇,于窗前拈花,永恒重复着最细腻的吟读。
而你,竟不能用小小的足尖光顾我的斗室。只有清风,只有尘埃,漫不经心地流连忘返我每一枝纤细的神经。
罢了。匆匆太匆匆。我只想远离平淡,采菊东篱,悠然作诗,最后沉醉不知归路。
2、
星光抵达我的城市,我倾诉了一次就死过一次。是那菊香,一次又一次将我复活。然,菊影是那么寂寞,寂寞得让你难以置信。
月光已无法回到起初的单纯。它照了别人的国度又来抚慰我的城市。我忍不住在自己的纯情面前失声痛哭,直到霜色覆盖了所有的星星和月光。
而你,分明在那年的菊夜,弹拨过六弦琴,从菊的最深处唤出我的身影。今夜,我隐秘的忧伤只能以藤的形式缠绕着夜空。黑夜流淌的声音,掩饰不住菊影深重。
而光阴,一闪而逝。
3、
十月霜色满天,寒露水闪,青灰的色彩轻轻飘落如泪滴。菊又开了,那朴素的芬芳,便是我来不及收拾的疼痛。不用屏息,有雪白雪白的声音伸出冰馨之手,冬天也在召唤呵,而我,而无奈的我,仍是昨夜那朵紫衣尚人,清绝,冷傲,冰澈……
今霄别梦寒,尘埃仍然不肯落定,霜色更重了。临镜,望一眼自己眼中的黑菊影,欲绝尘而去。而我宁愿想你,是我明晨睁眼那个明眸无尘一身青蓝的少年。
我必须将你定格在一身青葱画面。开紫色的菊,饮紫色的茶,喝紫色的汤。
而谁又能丈量十七岁与三十四岁爱情浓度的差别?如果可以,最多是一杯菊花茶的温度。那开在山野的小雏菊,被谁采下,晾干,重新开在沸水中央的时候,她那疼痛的尖叫,她那无色无尘的泪,被我一一饮尽。尘,你要怎样,才肯让菊淡漠我的唇间?
谁说菊花茶不能用来形容爱情的温度?谁说爱是一袭太薄的短衫?我只知道,昨夜灯火一如隔夜茶,菊香也香过了,紫也紫过了,你不肯回头,不能替我披一肩轻纱。那是谁的错我只说——爱情,岁月越长,越捉襟见肘。
4、
尘满面,鬓如霜。尘,你纵然皱纹满面,纵然菊客死他乡,我依然是你永远绝版的孤本,依然是你心疼的妩媚。我依然会对镜贴花黄,涂紫色眼影,着玫色口红。你读我的唇,读一地如霜的月光。你说:“嗨,小紫菊儿,你依旧是我千年又千年的水边丽人。”
一样花开为底迟。尘,我已经迟了那么多年,你叫我如何能再次蓄起如瀑的长发?你叫我如何挽留清色的容颜?惟有你啊,在我的记忆里,你的胸怀是一把温柔的油纸伞,我就是开路边的那朵小紫菊儿。
其实,你不用为我遮风避雨,没有秋水长天,没有霜色密布,我又如何能再次真切遇见你,遇见你多情的目光?
5、
风霜刀剑,只不过沧海一笑。就算死神逼近,尘,我至少还有你的想象你的想念。我不流泪,我不相信,一生那么长,就没有爱情能到达的地方。
一次真爱,就是一次生死。菊,它是你我忠实的信物,它以整个生命为爱情殉葬。若死,我为你掘坟,然后,以菊的形象,开在你的坟茔。我为你立下如诗的遗嘱——就是凄凉的坟上,也不惜人间的诽谤,使温柔的灵魂终宵彷徨,把坟上的花儿灼伤。尘,若死,我们都还要受伤,那么,我们就在死之前就好好活着,再在彼此自由的空间好好相爱。
人淡如菊,情淡如菊。不,应是情如茶,茶如菊。细茗慢饮,沁入心脾的是你丝丝情愫,我只想告诉你:没有用真实情感砌起的墙,是经受不住风雨的。而菊,又何止经历风雨?
那么,我说——还在乎什么生离死别,还在乎什么天长地久?只要夜风四起,再把你淡然的部分重新弥补整齐,我只要拥有一朵紫菊就够。
尘,你也知道,爱情,在我们初识的地方就已经不朽。爱情,已与四度空间等长。菊,永远开在那夜,开在今晚,开在日后每一个想念的夜晚……
6、
菊开那夜,爱过,此生已足。
本文已被编辑[轻轻走来]于2005-12-29 13:34:15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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