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心已用棉花做好,高高挂在天边,一团白一团软。已完全没了夏日的狠毒,霸气。只有温柔和煦。
她俏销顾盼,信步闲游,或邀白云游乐玩耍,或裹着风儿奔跑,或辗转休憩在阳台午后,随时优雅的摆摆衣裙,抖落一身银白。
午后的阳台伸着脖子,欣然享受冬日给予的抚慰。
拧开音响,躺在午后阳台,天地浑为一体,一席心事铺展,搁在阳台之上,冬日之下,晾晒,慢慢变了,变的又松又软。
音箱传来暖暖的歌声——
“……我喜欢 没有字的窗 透过他 天空很晴朗 树梢上 残留一点月光……”,这是我喜欢的一个歌手新出的单曲,她磁性的声音浸迷我的身心,此时骨头亦酥,人亦晕了。歌声传递着幸福的伤感,搅了冬日,她懒懒地侧了侧身,伸了伸胳膊,又摇了摇阳台,迷惑了……
“……习惯你 就把我当作你 所以我唱歌或是沉默 都是在对你诉说 冬天快乐……”
冬天快乐,我对冬日轻语,眼睛不知被什么迷了下,湿润了。冬天快乐,冬日也对我呓语,为我抹了抹眼睛,而我眼前却更朦胧了……
耳边似乎传来母亲的罗嗦乡语,亲切而温暖。
“丫头呀,来,给妈妈捶捶背,妈妈会累死,也不晓得帮帮忙。”
此时的我会内疚的搬把椅子在阳台,把妈妈按坐下,嬉笑地在她背上东敲敲西捶捶,撒撒娇,那时的冬日就倚着妈妈,望着妈妈幸福的笑容荡漾,闪闪发光。
亦或妈妈头发稍微长长了寸许,就在大叫大嚷了,“丫头啊,我头发长了,你来给我剪剪呀。”于是冬日扫尽阳台湿气,靠在它边上,欣喜的看着我们母女搬来椅子,寻来剪子,咔嚓,咔嚓,剪短头发,掉下仔仔回忆……,妈妈满意的瞧着镜子,念叨着,“俺的丫头啊,手就是巧,看,抵得上理发师了。”说得我心花怒放,妞妞捏捏。
妈妈一年一年老了,头发已是大片白色,我说,妈妈给你染染吧。妈妈却不干,说,这是一头冬天的阳光,走,去阳台晒晒,争取晒成银白,跟她一样,哈哈!
妈妈牙齿渐渐掉了,没掉的也拔掉,看她深陷的樱桃小嘴,像一朵小菊花,而脸就是一朵大菊花。我笑她,妈妈您是花精。妈妈说话都漏着风,赌气着说,明天我去配牙套。
妈妈果真配了牙套,只是在吃饭的时候才把它套上,总不习惯。在冬日一爬上来,妈妈就会把她的牙套拿出来,然后戴着老花镜好好研究。我阵阵恶心,叫她别拿出来了,她总是不听,听着妈妈倔强的语气,我才意识到妈妈已返老还童,她已把它当成了玩具。只有冬日配合着她,让牙套熠熠生辉。
秋日也是和暖的,那天妈妈却耷拉着脑袋,任我怎么呼喊,终不回应,那年母亲还没来得及在阳台的午后与冬日叙话就走了,没来得及让冬日把牙套擦亮就闭上了眼睛。也许那年的冬日跟我一样孤独,藏在雪后总不想出来。
妈妈的头发终没晒成银白,就带着一头花白走了
“……雪让我有点快乐 那片白色 和伸向远方浅浅的车辙……,”歌声婉转诉说着,妈妈,您也冬天快乐!我默默说。
冬日不知何时已转身,穿上了五彩睡衣,露出红扑扑的脸蛋,笑盈盈。
我欢然跃起,对着她大声叫嚷:“冬天快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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