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年少时玩游戏,经常玩一种叫“公检法打贼”游戏。游戏很简单,就是五个人,去拣写着那五个字的纸团。公,是公正严明的;检,则是检查执行结果的;法,是决定要判贼该挨多少打;打,当然就是打手了;贼,自然是坏蛋了,并不是单纯意义上的小偷。也许在那时年少的眸中,最大的罪过也不过是贼吧。
当时玩游戏时,大家都不愿意当贼,原因很简单,因为贼要挨罚的。但是法、公、检也没人愿意当,最喜欢当的倒是打手。其实也简单,公,自然是不用挨打,但是没有太多的实质用途;至于检,也是马虎了事;法就更不用说了,你有判了贼挨几巴掌的权利,却没有执行轻重的权利。自然,这在电影里最不屑的打手,倒成了大家最喜欢当的角色了。
但不管喜欢或是不喜欢,大家都会力求公平。但年少时的心性,如老是当贼挨打,便作鸟兽散尽。下次再玩,大家仍然是既往不咎,重新开始那些尽力的公平。
只是,年少时不明白。那些轮流着的游戏中的公平,如说天意尚来得多一些。当然也有时会有伙伴耍些小聪明,在某个纸团上打上记号。让自己永远处于不败之地。如一旦被发现,那样将会受到众人的围追堵截。无论贼还是公在那一刻,都会毫不留情的变成打手。
当然,少年时的事,即使有过也会被大家很快忘记。又重新继续那些游戏的公平。
【二】
很多年了,都没有想过“公平”这两个字与自己的距离。年少时力求的公平在今天看来,也只是昨日黄花,付之一笑了。
最近由于小弟的官司,在脑海里停留最多的便是这两个字。如同着了魔一般,无论吃饭、睡觉,都在脑子里晃荡着。在想着这人世间有“公平”的存在吗?而我们的“公平”究竟要怎么样的努力才会让他实现呢?“公平”离我倒底有多远,我无法去丈量那份距离。就因了那句话“侯门深似海”。
对于我而言,只要稍微与官沾边的地方。大抵都称得上“侯门”。我出自农民的家庭,自己没做官,父母自然也与官无缘。更加没有什么“达官显贵”之类的亲戚了。致使我对“侯门”的概念就是如此肤浅。至于法院,人大,还有政协之类的东西,我也是因了小弟的官司才知道这些个部门的地址。不然,恐怕终我一生,也不会想要去了解那些。
如不是因了无奈至极,似我等平民百姓谁想与这些政府部门打交道。去奢望他们能够给予的“公平”呢?可是,真正的“公平”就会在那“衙门”里浮出水面吗?当小弟的事,刚步入司法程序时,我心里真的满是“浩然正气”,颇有些“铿锵”的味道。总感觉那些事如此之简单,别人要怎么样判也都不会影响结果。
如今想来都是可笑罢了。只是那结果并没有让我很失望,说没有“很”失望,是因为那当初的希望,早已在那漫长而无限期的等待中,有些迷惘了。那结果在慢慢的进程中,一切都有些雏形了。
【三】
犹记得上诉时,那律师的话“这个案子肯定能赢!”掷地有声,也让我们临近幻灭的希望又一次燃烧了。
当通过电话问询这一消息时。二姐在电话那端的声音里,有着久远的欣喜,感染着异地的我。而心也在那一刻忍不住再次相信“公平”这两个字的份量。
二姐说律师们不用钱,所有的费用在案子结束后,也就是我们拿到赔偿后才收取费用,而且费用是在比一次审判结案时,多出的赔偿费中支付。这一番消息,让远方的我,真实的感觉到“欢欣鼓舞”的味道。而且更多的感慨是,这世间毕竟是温暖多过寒冷。
那段时间的等待,都是希望的味道。在心里默默的计算着那赔偿的费用,打算着该如何用这笔钱为小弟安排以后的生活。想想就觉得明天的艰辛不那么重要了,活在希望里的生命总是生动而轻盈的。
日子在等待中一天天的滑过,我一次又一次的问询。仍然听不到任何消息。起初听家里说可能小弟的手术要等开庭后,我便想着这样也好,不开庭大家心里总悬着的。事情一件一件的完结,让心也无需一日日的空无着落。我想那一刻的父亲和母亲,一定也在想着究竟该如何。也许他们也经历了一些斗争,最后才决定小弟手术时间。
二姐说开庭的日期也就在那几天,姐夫又要去照顾小弟,到时又要以代理人的身份出庭,肯定忙不过来。我正在为此焦虑着,二姐要照顾小店,大姐要照顾孩子们,母亲自小弟出事后,耳背一日比一日严重。电话里已经很久没有与母亲说话了,因为母亲根本听不见我的声音。
偶尔母亲接电话,也是听见母亲在电话那喁喁自语“听不见呢,是小妹吧!”那心酸便漫过眼眶,眼里有湿润的痛就要流出来。我便会马上挂下电话,可是,母亲的声音并没有因为听不见而彻底消失,总会时时在我耳边回响,刺痛异乡的漂泊。
母亲的状况肯定不可能去照顾小弟了。在那一段时间,我总在想着怎么可以让事情圆满一些。甚至想过辞职回家照顾小弟。
【四】
小弟的手术已经在我们的担心中结束,开庭却成为一句话。
那一切终究是我们庸人自扰罢了,一句“开庭延后”,让一切的顾虑都显得如此可笑。没有任何理由,我们想象的“公平”又一次玩笑似的延后了。
当我问及什么时候开庭时,家人的回答已经有太多茫然了。“不知道”,三个字,让一切的“公平”都变得轻飘飘的。那两个字,在那一刻与我们的距离,究竟有多远,我想没有谁说得清。只是在心里感觉太多的苍凉。
我已经不再询问开庭,二姐告诉我在十二月的十五号开庭。在不断的等待与延后中,这个消息仍然让我有些许的激动,想着十五号就可以知道结果了,不管怎样,那终究是尘埃落定。不用再在无休止的等待中揣测那可能的结果了。
十四号,问二姐姐夫有去常德吗?二姐似乎有些莫名其妙了“他去常德干什么?”“不是明天开庭吗?”我更加的莫名其妙了。“哦,不开了!”二姐的话语已经没有当初延后的激愤了。淡然得就象是本该如此一样。
我说到年底了,如果现在不开肯定得等到年后了。法官那边是什么意思,小弟说没什么意思,人家说要做年终总结呢?忙着呢,顾不上,而且法官说“听你们的你们有道理,听他们的他们有道理,你们说怎么办?”
听到这一句话,心都凉到谷底。那是法院,那是法官吗?“有法可依,有法必依”真的就是口号,是标语?不然,为何与法整日打交道的法官面对如此简单的案情,尚且如此为难呢?
也许我们真的让他为难了,因为我们告的不是平民白姓,而是一个政府部门呀!
可是,你们如此为难,那公平,对于我们而言,究竟还有多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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