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了，慈祥亲爱的故土，

无言地伫立在静谧的小山，

我回头久久地把你凝望，

用心灵和你作最后的交谈。

翻腾着的除了无声的话语，

还有激荡的泪水滚落地面，

那溪水哭泣着从草丛流过，

泛起的浪花和我一样辛酸。

绮丽的田野和交错的山冈，

至今保存着我金色的童年，

我曾在集体的怀抱里成长，

让牧笛吹奏出红色的信念。

歌声带着雷锋的形象和精神，

轻拂着古老的乡村的家园，

和风倾诉着温情美好的话语，

飘着勤劳的双手传递的情感。

凝结着民族最崇高的情操，

你首次迎来祖国灵魂的春天，

这支劳动大军从红船里走来，

搀扶着战胜人间的千难万险。

而今再也见不到他们的身影，

取而代之的是死气沉沉的麦田，

再也听不到嘹亮的秧歌和号子，

夜色在太阳下山之后不停地变幻……

滑落的朝霞还在你心头缭绕，

骨子里深藏着对天使的思念。

也许真如哲人的眼光所说：

不适合她的是自私的最初阶段？

铁娘子的摇篮飞出雄壮的旋律，

难道不是高级灵魂的意愿？

大寨的雄鹰在繁忙的绝壁穿梭，

难道不是蓬勃生命的经典？

可是深情的歌声传到的地方，

响应的竟是自欺欺人的谎言，

浮夸风给他们的脸涂满金粉，

还有神仙的牢骚和海瑞的罢官。

天后的忠诚化为锐利的宝剑，

掀起捍卫神明和理想的尊严，

暴风雨顿时席卷了大江南北，

歪倒的生命开始反抗和埋怨……

新的世界的主宰横空而出，

首先在你身上实践他的宣言，

但相对于太阳光辉灿烂的照耀，

月光抚慰的只是娇媚的夜间。

合作社被砸成了一堆废铁，

个体经济如春笋一般蓬勃发展，

蓬勃发展的还有欲望和积极性，

还有窈窕多姿的田野和果树园。

幸好你没有堕入猎人的胃口，

是老一辈亲自把你照顾和装扮。

我爱那集体主义的光辉岁月，

也爱农村的个体劳动做出的贡献。

因为，在你身上体现着公正和美，

猎人没有来，你不是照样胜利向前？

而在其它地方，东风舒卷的时候，

会得到如此珍贵的馈赠和意愿？

再见了，生我养我的故土，

我将把你美好的昨天和今天，

把你巍峨的峰峦和成长的村庄，

装在心里带到不可预知的空间。

也许，等待我的是严酷的现实，

是和我格格不入的潮流的泛滥，

是复活的木乃伊狰狞的巧取豪夺，

还有雷霆的怒吼和斗鸡者的冷眼？

有什么可畏惧的，生为死而生，

诗人本如卢梭那样赤条条隐现。

我默默地诅咒天边暗藏的乌云，

这恶魔将会把晴朗的视野填满。

无论福罗娜把我带向何方，

无论天空的星球怎样变化旋转，

唯一不变的是我对你的深情，

还有你亲自传授给我的灵感。

我心中的御临河是多么高贵，

她教会我怎样登上品都斯山，

像她那样孤独寂寞地奔向远方，

像她那样敢于对着天空呐喊。

她是你的骄傲，她直面现实的性格

正如那刺向灵宵的张关和白岩，

没有平川能吓阻她奋勇的狂澜，

她是你的女儿，有如英武的花木兰。

就像红色娘子军放映在心里，

那鲜艳的红旗激荡着我的眼帘，

曾几何时，我高呼共[chan*]党万岁，

崇高的爱凝结在心头直到永远。

人所处的世界怎么会凝然静止？

也许，不久的将来就有学潮的混乱，

外来的瘴气正腐蚀着年轻人的心，

腐蚀各行各业，却难改我的信念。

然而你教会我怎样面对人生，

用你土地的真诚和红星的灿烂，

于是我有了袒露心迹的果敢，

我爱你，但有时会怒气冲天！

因为，我不愿看到你灰尘满面，

更不愿看到你受到浊淖污染！

可是污七遭八的现象蜂拥而来，

在你逐渐丰满的身上蔓延！

是时候了，你听烦了我的絮语，

我也就只好伤心地说声再见！

再见了，曾经淹过我的小池塘，

屋后的山坡，还有那位单身汉，

还有田里的小鱼，多么悠闲，

曾经勾起我多少纯真的梦幻，

还有菜园的蝴蝶，自在逍遥，

我就要离开你们了，飘落很远……

到处都在改革，到处都在开放，

哪里有经济，哪里就有贪婪，

物欲的放纵埋下了罪恶的种子，

教育的松散导致了放纵的扩展。

如今哪儿有我适合的容身之地？

到处都在杀人，到处都有贪官，

我的悲哀折磨着我一路的心情，

惟有对你的思念能让我心欢。

爱人啊，世界不以人的意志在改变，

社会主义崩摧在大洋彼岸，

资本主义胜利了，我忧伤的耳朵

听到了剥削阶级欢庆的盛宴。

只有你理解亲人的意志和哀愁，

还有我们的老大哥，北国的战舰，

曾经把疯狗的军队埋葬在雪地里，

似乎现在……却暗藏着内奸！

爱人啊！我的故土，我的知交，

在这即将分别的悲痛的时刻，

祝福我吧，用你温情的田野和山峰，

祝福我们伟大的民族国泰民安。

请让我再一次把你拥抱，然后，

像流星一样消失在你牵挂的视线，

我知道你不会为我的穷困而犯愁，

怕只怕我放下解读世界的心眼……

（写于改革开放前十年前的诗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