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年
要我写一篇关于回忆高中生活的文字,是有些困难的。不懂得在那段日子里所包含的意义,究竟与我还有多少相干。因而,对于它的时间计算,大概便是两三年罢。除了做着一些很有规律的事情,做着这些极其抑郁而充满少年愁滋味的事情,我还能想到其他?这让我苦笑不已,毕竟是虚度了,但,我或是要愤怒的,却沉默下来,随笔写了一些突兀在这段日子里的“异事”,权做笔录以寄愁思故。
下棋的日子
说来也怪,我这人竟有嗜棋的喜好,自习得两手棋艺之后便四处请教、切磋,也凑巧的很,初入高中时就遇见那样一群志趣相投的朋友,每每在空闲的时日围着“楚河”“汉界”乐呼不已,常常忘乎所以,当时沉迷之程度实不亚于吸食鸦片的模样。兴奋起来,也就吆喝着言语相激,一局下来,棋盘上遍地开花,意犹未尽,胜者居以高姿态,骄得可爱;败者则是懊恼,进而苦思其理。气氛里全然是棋的踪影,棋的模子。记得当时可有一拼的国智兄最为痴迷,见面就曰:“杀否?昨日失利,苦思一夜,终悟得其道,特来请教!”大伙则高呼而去,呈嬉戏之状,谓之以棋痴也。
如此,可见一般,这便成了一段可写的日子。昨夜梦里头还闻见棋子落在棋盘上的砰砰声,说是与那些棋友同聚在了一起,为报昔日“惨败之仇”,特来挑战。各人杀得惊心动魄,酣战不已,只是到了最后,心里头突然恐慌起来,眼前的幻影一片混乱,挣扎着,漫无目的地摇晃起来的世界,顷刻间倒塌了……。醒来时手心里湿了一片,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在黑暗中被窗口路灯射下来的光线刺破,心中突然空荡起来,感觉一个人站在山野里的境地,不住地发抖、掇泣。然后听到风声,和一些浇灌在田野里的昨天,都围在这用棋盘纹络制成的陷阱里,找到暂时的寓所,安于颓废。
我想我应该这样怀念,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站在某个角落里,用手机给与我下过棋的人一个消息:对于从前,那究竟是种无奈,还是因为幼稚,选择虚度,或是迷恋上了它,才让我如此想你。
人有时候是漫无目的的,更何况在找不到人生理念的追求时,他只能那样无知且虚度着。已经从那种环境里被排斥,他只能自己去寻找,然后感慨这里所带来的不公,径自彷徨而脱离了。这也许是种幸运,有了足够的理由并养成了良性叛逆的性格—不趋于堕落却思想着以后要走的道路。这,便是在下棋的日子里所获得的最宝贵的胜利。懂得存在与生活的方式并不唯一,而硬要将人束死在一跳道路上的思想则没有戕害到我们。因而,这也是一种幸运。
写文学的日子
在许多时候总是一个人思想着。从前,或一些不该写出来的话,都可以用这种方式隐忍地表达出来。这也是一种必然,父亲作为一个诗人,终身落魄无为,然后,他的儿子,在性格形成最关键的阶段,依然走上了这条道路。同样在诗歌的创作中,开始对这个世界发难。
记得自己为什么一整天躺在河弯里默守终日。于某个冬日却突然发觉它干涸的骨骼,及这些什物上裸露的岩石,那种水蚀透了的感觉莫非是这样?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这,也应该是条不归路。
然而,我总跳不出铁丝墙圈围起来的桎梏。在那段日子,终日里倚着墙垣仰望飞进飞出的城市里生灵,我想我是多么悲哀。如果我能鼓起勇气穿越这道围墙,然后奋力奔跑,跑回家乡,或是一些陌生的地方,那么,等待我的人生将出现多种传奇。
然而,我却选择留守,尽管在心底里我是痛苦而不安的。也或是我想看个究竟,自己抑郁到了尽头的时候,那有多狰狞可怕。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曾经只因为一场雪的缘故衬着这悲愤激昂了一个月,然后用长长的一卷诗含括了。我想我那时是痛苦而欢乐着的,也是害怕着的:
不敢回到能引起我一丝回忆的地方,奋力逃避。总在十二
月的下旬憔悴,总当我无力呻吟的时候,我知道,我该写的东
西在这时已经开始蜕皮了。
每一次踏上回乡的汽车时,我总是恐慌,我总是想着将要
写一点东西,然后盼望着睡着。祈求安宁,和没有一丝苦痛的
旅行。
烟卷烧焦了书页,我将有了快意。临行时勿望了眼睛里的
东西。
……
这些文字或是堆在麻袋里,或是在某页书皮的夹缝里,我带来的不是一些高中里具体的东西,却是我在那时真实所想到的一些,及现时能感慨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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