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梦却不是梦,梦不是人生却也真。人生如梦那般飘渺,梦如人生那样实在。我在飘渺的人生中做了一个真实的梦。
在中学的文艺晚会上,有个新鲜的节目,三三班的亚喜同学用吉它伴奏自弹自唱了一首歌曲《吉它低泣时》。随着那温柔伤感悦耳的音乐响起,听着那歌词,人的心不觉也就跟着伤感起来,有点心醉也有点碎了的感觉。我至今还记得那几句歌词“如他伤你心,如他说别离,如未嫌弃,我即奔近你……”。虽然不懂什么是乐理,也不懂什么是乐谱,不懂爱情是什么,却隐隐约约感觉到那是一首抒情的情歌,旋律很优美。当时我却是用了另一种心情去感受它的,把这种情意转到同学和朋友亲人的身上去了。多秋善感的我感动得暗暗地哭了。同时也被亚喜同学那高超的技艺深深吸引,从此就喜欢上了吉它。
当时的农村生活不是这么好的,人的思想也很落后的,生长在农村的孩子,特别是女孩子,一般是没有什么梦想的,能读到高中毕业也是很奢侈的了。在我敏感的心里感到万分的悲哀,难过极了。枯燥的农村生活,千百年来的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生活让人感到害怕和讨厌。而我却在平静的农家生活当中做着天真少女的梦, 学好本领带上一把吉它去游山玩水走天涯。
天不负有心人,也许是天听到我的心声,感动于我的诚意,让我成为一名中专学生。在学校里,我也成理成章的得尝所愿,终于拥有了一把吉它。吉它是堂哥送给我的,他还送我一首诗:“春夏夜深蛙儿叫,路人忽闻房内笑,停步细问是何因,原是妹进高校了!”并且爽快的对我说:“多秋善感的好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哥哥送你一把吉它,让你弹唱出心中的快乐;哥哥送你一支笔,可以写尽心中的不快;哥哥送你一双球皮鞋,让你去走天涯;万事都有哥哥在,别怕!”我感动极了。啊!好哥哥,我一定学好本领报答你!我终于拥有了吉它,快乐地感觉自己上到了天堂。 多年的梦想啊!天涯的路已在我的脚下了。虽然我不是读音乐专业的,但是我一定要学好吉它,然后带着它去走天涯。从此,人的心情就变得很愉快,到处都是阳光灿烂,感觉生活处处都是美的,忘记了累,忘记了痛,忘记所有的悲和喜。每一次,听一次,弹一次,就会感觉耳目一新,生活就是这样美丽,学习也不再是苦也不再是累。可是天却有不测的风云。
天不会时时都尽人意的,不知是什么原因教我学吉它的老师却走了,高度的吉它热一下子凉了一半。很苦闷,自己学习常常找不出路向,只从老师哪里领悟到更美妙的吉它音乐,并没有真正学会了什么,既要修学乐理又要学会操作技巧,自己定了个方向要做到“自弹自唱,自编自写”可是,做着支持的老师却走了,这棵幼苗何时才能长大啊?我的心在想,不免有悲哀。老师离开后,我没有放弃,自己自学,和同学一起学,相互影响相互学习,苦苦的思索,苦苦的练习,最终只是学会了对着书本自弹自唱。
九五年的秋天,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工作却和我所喜欢的吉它不统一。自从参加了工作,又因工作的烦忙,生活的变化,那纤纤十指就少接触吉它了。“曲不离口,拳不离手”把吉它凉在一边太久了,再弹不出什么天赖之音和动自己心弦的曲调,于是就把吉它冰封深藏于心底。心在想,今天我也有了自己的钱,有了光,有了音乐,却不能满足自己的心愿,想追逐人生的最高乐韵情处,却落入了人生最低的悲哀处!想找一个志同道合,兴趣相同的人却没找到。惭惭的明白,在现实的生活当中,吉它也只能当作个人的兴趣玩具,对人生对生活一点作用也没有,少女的梦也就可以从此结束,但是我还在梦中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一天,我家中来了一个亲戚,一个十三岁的小男孩,男孩看到了我房中的吉它,悄悄地对我说:“我能要你的吉它去吗?”我看了小男孩一眼,沉默了一会儿,答应了他的要求。那把木吉它跟随我多年了,伴我度过多少孤独夜晚上,都一一记在心底。但我除了独自孤芳自赏外,再也弄不出什么名堂来了。我不能用吉它换来衣物和食物,也不能用它来工作。虽然吉它随我一起毕业和参加工作,又随我一起从娘家走到婆家,是唯一的嫁妆,是我唯一觉得有意义有价值的东西,如今却一点也不让自已感到满意和快乐。现在,吉它在我手中显得再也没什么用了,我也去不了天涯了,让它做摆设也可惜了点,难得还有人喜欢它。我想,这个小朋友现在的心情是不是也和我当初的心情一样?从眼神中看得出,他是和我当初的心情是一样的,是那么那么的喜欢,是那么那么的想要想拥有它!那么,好吧,给他拿去吧,送给他啊!小男孩就这样带走了我的吉它。从此,我再也不把心放到吉它上去了,也不用看着它而暗自心痛。
一转眼,五年又过去了。一天,我偶然间发现,那个小男孩己经长大了。我随随便便的问了他一句:“你的吉它学得怎么样了?表演一下,好吗?”没想不到他却爽快地答应了下来。首先,他为我弹唱了一首《青春》,弹得生动极了,我已经多年没听这种音乐了,心被振荡了。这正是我多年的心思啊!接着他又弹唱了《致爱丽丝》《乡愁四韵》《为你难过》《用心良苦》等等,听得我百感交集,感到惭愧,爱了多年的吉它,学了多年的吉它,却没有他弹得自由,弹得好。他弹得是那样的随心所欲收发自然,是那样轻松愉快,啊!真的太好了!非常佩服他,佩服得几乎有点过分。心就似那十二级台风一级比一级高,一级比一级猛烈,那沉睡的心开始复苏了,那久违的心情再次涌现,那失落感回来了,仿佛是枯草遇到了春雨甘露,又仿佛是大海的水击到了暗礁浅起千斤巨浪,这种浪花击起的不仅是感动,还有再弹唱音乐的欲望和思绪,吉它音乐把我身上的每一个音乐细胞都击活了。
嘿!我想再玩弄吉它的心愿就象海上的暴风骤雨,来得凶猛来得急切,吉它再次出现,使我惊惶失措,怎么也想不到,它还会击破那冰封多年的心,并且点燃要再次弹奏吉它的火,这种心愿来得热切,也来得极端特别。想再学吉它的心情就像沉睡了多年的巨人一样,被人轻轻的唤醒。可是,心里却有个思虑。他比我只是少长几岁,但论辈份,我却是长辈,现在要向他学习,是不是有点可笑了?人真正要做到不耻下问,是一件难做的事情。要怎么开口对他说好呢?他学习吉它时,是从我这里得到启发而开始学习的,现在却要向他学习,这是我做梦也做不到的事情。噢!尽管心有顾虑,最终我还是真的不耻下问地跟他学习吉它去了。
他是一个高中生,学习时间是有一点紧的,可是他却说不紧,于是我就不失时机地向他请教,只要他有空闲,也真诚地对我所问的都一一给出答案。物以类聚,近珠者赤。就这样半年过去,在我的努力下吉它的知识水平前进了一大步,提高了自弹自唱的水平,还会了一点自编自写,虽然不是很好,但比过去好多了,开心极了,快乐极了。当我正在独自享受快乐得意忘形时却不小心跌了一跤。忘却了我的爱人和儿子,几乎把所有的工作之余都放在学习吉它上了。
人言亦可畏。我的执着,我的迷恋却惹火了家人。在自已欢乐的时候同时也要让别人也欢乐,快乐不能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截获。对于不喜欢音乐的人来说,吉它音真是一种罪过。我的爱人不懂吉它,他不喜欢吉它。我就如是那群体生活的蚂蚁,离开了同类是难以生存的。我不能离开家和儿子而独立生活。为了生存我又得放下手中吉它,走出了天堂,步入人间。顺应自然也就无悔一生,天地万物皆如此。炎热的夏天过去了,秋天就趁机悄悄地来了,绿叶遇到了秋天,就要从大树上落下来。绿叶不能和天斗,也不能和地斗,只能顺从天意,接受天地的安排,千古以来皆如此。
人生如梦不是梦,人就是这样做着一个个梦生存下来了。我也就这样天天做着一个个不同的美梦生存着。这一切就如一场梦,却比梦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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