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位改制了,孩子还小,老公让我在家带孩子,于是,一不小心就做家庭主妇了。
每天早上七点起床,给孩子穿衣,洗脸,匆匆的出门,打车,送孩子上学,象打仗似的,然后回家给公公、婆婆做早点,收拾房间,接着去菜市场买菜,从东头走到西头,看看选选,希望买到最实惠的菜。偶而还会因为价格不合理和小贩争吵半天。回到家里快十一点了,该做饭了。老公吃完饭便去午睡,我打扫战场。下午五点,接儿子回家。做饭,看电视,给儿子洗澡了哄他睡觉。这就是我每天的工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今天重复昨天的故事。
老公家三兄弟,妻子中就我是家庭主妇。大嫂是教师,说话细声细气,低眉顺眼,很是和气。二嫂是生意人,能干而时尚,走路象一阵风,说话象打枪。上一句刚完下一句就已经到了嘴边。吃饭的时候也在接电话,右手握筷子,左手接电话,安排这安排那的,一个星期难看见她的人影。出远门就象我去上街买菜,几天不见,几天又回来了。
家里的偶尔团聚,总是我在做饭,大嫂偶尔来帮忙,婆婆却不让做,说难得回来,就休息休息,老三熟悉一些让她做,二嫂从不做饭,她最大的强项就是哄人,跟在婆婆后面叫个不停,吃饭从来不提意见,吃这个也说太好吃了,那个也说是“名厨就是不一般”,还说老三真有福气,媳妇烧菜一流啊,自己实在是笨啊,饭都做不好。其实二嫂开过酒楼,象她那样冰雪聪明的女人,什么不是一看就会?她精啊,跟她在一起,我开始明白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到底有啥区别了。家里那几个姐夫也跟二嫂最谈的来,她那神侃的功夫经常把几个姐夫乐的前俯后仰,婆婆提起她也是自豪,最后全家人都说我贤惠。后来想想,我这样没有任何特长的家庭主妇,如果要夸奖我,也只能用上“贤惠”这两字了,其他的词都是浪费。
二嫂没事也带我去洗面,躺在那里悠闲的很,看着报纸,听着轻音乐。因为她大方,常给那几个小女孩送小礼物,几个女孩争着伺候她。洗完了,二嫂吩咐她们给我洗,我就是不敢,感觉被别人伺候不是滋味,心里老嘀咕,老公回来准说我没事臭美啥呀,二嫂洗完面,还要描眉涂口红,头发、衣服、鞋子都要讲究协调。说女人该注重细节,一个女人可以不漂亮但不可以没有味道。我说:“都嫁人了还打扮那么漂亮谁看呀”?二嫂说:“自己看呀,要别人看干吗呀。女人不学会善待自己谁会善待你呀”。我心里开始佩服二嫂的自信和洒脱,怪不得二哥提起二嫂时眉飞色舞。
那天老公不回家吃饭,与朋友们喝的麻麻的,听说还有几个女的在一起,都十二点了,我不停的给老公打电话,老公问我啥事,我一时也说不清有什么事情,只是一个劲的打电话,老公最后摔来一句话“你烦不烦啊,”关了电话,那晚老公一夜未归。第二天,老公象没事似的回来了,我缠着他问个明白。老公说:“拜托你以后给我点面子行不,同学在一起聚会能怎样?自从结了这个婚,都快没人身自由了,哪个女人会要我呀,养的起吗?”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因为我是家庭主妇,每晚带孩子成了我的专利。
几个同学从外地回来了,约我晚上去吃饭聊天。九点了,他们还兴致勃勃,没有散的意思,又有人提议去唱歌,一群人疯了似的跟着跑,仿佛不知道自己都啥年龄了,好象回到十七八岁了,我红着脸说不能陪你们了,老公要回来了,孩子在婆婆家没人带,同学都说“你是怎么了?真成家庭主妇了,当年你可是班上最活跃的女生啊,结了婚激情都没了?”我低着头坐车走了。
老公单位要买房了,一直没什么积蓄,要借钱,我每天呆在家里,谁也不认识,也不知该向谁借,老公东奔西跑,一连几天绷着一张脸,不和我说一句话,我也不好问他,最后是二嫂帮他筹齐了钱。打那以后,家里的钱我不敢乱用,买菜时更是精打细算,生怕多用一个子儿,大嫂、二嫂周末去上街买衣服,约我去,我再也不去了,穿着以前的旧衣服。反正呆在家里也没人看。每天用个头绳把头发一系,躺在沙发看肥皂剧,看了上集惦着下集。吃了中饭等着做晚饭。
孩子整天跟着我,没有一点独立性,五岁了还得跟着喂饭,动不动就哭得象个泪人儿,老大、老二两个孩子,年龄也相差不大,吃饭不用请,自己穿衣、自己洗脸,后来二嫂看不下去,说话了:“你时间真是多,孩子只需要引导,让他独立去成长”,我哑口无言。
小姑从大学回来,三年没回家了,看见我,眼瞪的圆圆的,象看外星人。最后说话了:“嫂子,你咋搞成这样了?你可曾是我家最漂亮的嫂子啊。”我跑进卫生间的镜子一看,里面探出一个中年妇女的脸,蜡黄蜡黄的、松垮垮的,好多的雀斑,头发凌乱,一双死鱼眼无神的瞪着······
很久没上街了,那天上街碰见了儿时的朋友,问我最近在干吗?我说我是家庭主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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