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为刘表是个忠厚的长者,不曾想他竟也是个贪婪之辈。自那日主公骑着从张武那得来的白马回城之时算起,刘表至少已经在我们面前夸赞过这匹马七八次了。主公是个明白人,他自然知道刘表在暗示什么。然而对于一名武将来说,战马几乎就等于他的生命。主公又怎么舍得将它拱手让人呢?然而经不住刘表一而再、再而三的暗示,最后主公还是忍痛将它送给了刘表,我们总不能为了一匹马而得罪了他,这就是寄人篱下的痛苦啊!
谁成想第二天,刘表又把马送了回来,并对主公说道:“承蒙贤弟赠马,为兄深为感激。然而为兄终非武将,留下它也没有什么用处。贤弟就不同了,经常冲锋陷阵,有用得着他的地方。所以为兄想了一夜,最后还是决定将它再回赠给贤弟。”主公闻言大喜,忙不迭的向刘表道谢。
刘表接着说道:“我恐贤弟久居于此会误了练兵,襄阳属邑新野县,颇有钱粮。弟可引本部军马于本县屯扎,也好早晚练兵,不知贤弟意下如何?”主公对此自是没有异议,于是这事便这么定了下来。
长久以来,我们一直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新野县虽小,可毕竟是我们自己说了算。正所谓:宁为鸡口,不为牛后。想到以后就再也不用受他们的气了,大家都不觉心情畅快了许多。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当天晚上我们便收拾好的行囊。天刚亮,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开出了荆州。刚出城不远,就见一个文人打扮的人拦在主公马前。此人自称是荆州幕宾伊籍,字机伯,山阳人。主公下马向他询问道:“先生拦于马前所为何故?”
伊籍指着主公所骑白马说道:“皇叔可知昨日为何刘荆州又将此马送还?”
主公道:“备不知,望先生明示!”
伊籍道:“昨日我听蒯异度对刘荆州说:此马名‘的卢’,乘则妨主。所以他才会把此马还与皇叔,皇叔岂可再乘之!”
怪不得呢!我说刘表为什么头天刚把马牵走,转天就给送回来了。原来他是没安好心,想借这匹马害死我家主公。张飞两眼圆睁破口骂道:“刘表这狗娘养的,知道此马妨主,竟也不跟俺大哥说一声。莫不是想害死我大哥不成?”张飞回过头,对众军士振臂高呼道:“众儿郎们,随你三爷爷杀回荆州,取那刘表狗命!”
主公忙止住张飞道:“贤弟莫要鲁莽!你哥哥我生来命硬,区区一匹马能奈我何?”
张飞想了想,这才笑着说道:“说得也是啊!我哥哥是当今皇叔,是龙子龙孙,马如何能跟龙斗!哈哈哈!”
主公亦大笑了一阵才对伊籍说道:“备深感先生厚爱,然而一个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又岂是一匹马所能决定的呢?”
伊籍在主公马前长揖了一下说道:“皇叔真英雄也!”
主公忙摆手道:“岂敢!岂敢!”
这时孙乾在一旁说道:“主公,臣在荆州时,也曾听人提起过这个蒯异度。说他颇善占卜之术,十算九准。既然他说此马妨主,想必多半是不会错的。我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如将此马杀之,送给三将军做下酒菜!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张飞在一旁拍手道:“此法甚妙!大哥你就把这匹马交给我吧!”
主公摇了摇头说道:“孙先生此言差矣!我们怎么可以因为旁人的一句话,而杀死一匹毫无劣迹的千里良驹呢!”主公俯下身,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坐下白马的脖子接着说道:“它有何错?竟招人如此诋毁,我偏生要好好照顾它!从今天起,我便日日骑着它。我倒要看看它是如何妨主的!”
既然主公话说到这份上了,众人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当天晚上,当我正要就寝的时候。张飞突然神神秘秘的跑了来,说要请我吃夜宵。我对他说:“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觉吃什么夜宵!我不饿,要吃你自己去吃好了!”
张飞小声答道:“今晚这顿可好啊!”
我不屑的说道:“怎生好法,难道还是龙肉不成?”
张飞答道:“虽然不是龙肉,可也差不了太多!我估摸着,普天之下恐怕除了你我兄弟有这份福气能吃到外,旁人想也甭想!”
我奇道:“究竟是什么好东西?”
张飞道:“的卢!”
“什么?”,当时我的嘴巴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好半天才说道:“你竟然将主公最喜欢的坐骑给杀了,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张飞满不在乎的说道:“哼!比起大哥的命来,一匹马又算得了什么?”
我知他这话里有话,忙问道:“你且说得明白些!”
原来是孙乾授意张飞去杀掉的卢马的,他对张飞说:“的卢妨主,我们身为臣下的必须为主公的安全负责。现今满营之中能杀掉的卢,而又不被主公责罚的,除了三将军外,就再也没有别人了。为了主公,孙乾求你了!”
孙乾在军中的威信很高,也很爱面子,从来也没见他求过谁。今竟屈尊来求张飞帮忙,张飞自然是欣然应允。他此来就是想让我帮他把风,他好到马厩里去杀马。我忙向他摆手道:“这个绝对不成,你和主公是兄弟,他自己不会把你怎样。我可不同,弄不好,主公会把我煮了的,我可不去!”
张飞嘿嘿一笑道:“没关系,一切全有我呢!”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我对你很不放心,还是算了吧!”
张飞道:“怎么那么不够义气呢!我有马肉都跑来请你吃,让你把把风你都不愿意!”
我说:“马肉虽好,还要主公喜欢。”
张飞忽然正色对我说道:“你身为主公的第一贴身保镖,保护主公是你应尽的职责。今既知道此马有可能伤害到主公的性命,你又怎么可以无动于衷呢?”
我没想到这个大老粗能说出这番话来,他既如此说,我也只好加入他的猎马行动。
当日正值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的最好时机。我和张飞蒙着面,偷偷摸到马厩旁边。我机警的守在外面,张飞则持着牛耳尖刀闯了进去。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张飞出来。我还以为他在那剔马肉呢!谁想里面突然传来张飞的怒吼声:“怎么会这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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