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我面前。小小的一朵,白胜雪,白如温玉,白如心事。
躺在翠碧的叶中间,五个单瓣旋转着,旋转着,落在眼前便是一朵月色。柔软芬芳,带着淡淡的绿痕,嵌在蕊上,是清晨上的梦,甜美玲珑。
看着,心便有了柔软的理由,也许要写一句小诗。或者停下来,为自己注一杯热切的茶,看氤氲的香缓缓散开。
是,有时香是可以看得见的。它就这样不动声色的静静开放,隔着屏,幽香依然能看到。
他们说,它叫七里香。
一个属于夜色的名字,有寂灭的距离,然而也是轻易让你可以把身子安静的放下来。七里香,我在冬日的阳光里读着它的名。寒冷的时候,它们在记忆里细碎的绽开。
“你突然对我说七里香的名字很美,我此刻却只想亲吻你倔强的嘴。”
这是周杰伦的七里香。整首歌只在唱到最后时忽然跳出来的七里香。说尽一切,窗外的麻雀,秋刀鱼,落叶,雨水,阳光,蝴蝶。就是不说流年,而最后的最后它仍在七里香的篱笆上徐徐流淌。
初夏的风里,它们白胜雪,白如玉,而我们在黑暗的夜里拥有一片灯火。
电视上周杰伦披一身白,唱七里香。台下灯火如海,摄影的镜头如风掠过,无意捕捉了一个女孩泪流满面的脸,她的右脸上有一粒微红的青春痘,画面里她淋漓的落泪,拥着被子,我揣想她,为什么这样忧伤?在这样的夜晚。镜头涌过,她无声的消失,我记着她的脸,一个陌生人。在一片七里香的海上,汹涌而来。带着满怀的心事,让人揣摩。
年轻的他们有着海枯石烂的故事,他们相信,所以他们轻易的落泪,而我们呢?只在记忆里轻嗅七里香的我们?
我们只在一杯酒后,然后在暗夜里打开一片灯火。为自已临风筑墙,南墙下种一片七里香。清晨醒来后,它们只是一句似是而非的诗歌。对面,秋风吹砌。却不敢迎风屹立,只怕风吹落发后的温暖。
“溪水急着要流向海洋
浪潮却渴望重回土地
在绿树白花的篱前
曾那样轻易地挥手道别
而沧桑的二十年后
我们的魂魄却夜夜归来
微风拂过时
便化作满园的郁香”
这是席慕蓉站在时光外的七里香。其实,所有的人都站在时光外任七里香在风中开砌。然而除了忧伤的面对所有的消失,我们无能为力。
眼前的告别如此轻易的发生。黄昏去寄信的路,云英开落的村庄,清澈流过的河水,春天长大的小树,秋天飞过的大鸟。它们与我面无表情的擦过,连挥手都不记得。
qq忽然消失,轻轻把她用了多年的qq给了我。于是我有了一大片陌生人,他(她)们亦惊我是何时出现的陌路。有时玩笑,让他们一头雾水,以为我是他们某个不经意消失了的旧友。我不知道,这样会不会也是一种神伤,仿若星光下记起的某一个初夏,一个人穿过一片花香,然后静静地看它们开在枝头上,一篱的白。寂寞的告别。
流年似水,多么凶多么无情的词。一个初识的朋友如此说,在寂冷的冬日听到这样的话,忽然觉得应当轻轻的呵气,对,就是这种感觉:呵气。有一种轻柔的伤感。
比如在雾蒙蒙的早晨,或者午后阳光移过墙头时,开始试图想象某一个人此刻在哪里,在做什么。想象她衣角细索的磨擦声,她抬起手抚过发的样子,以及她温柔微笑的眼睛。但是,阳光明晃晃的照来,你忽然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拥有对面的影子。
就像现在一个人面对这张七里香图片。它静静地让你看到幽香散开,却不能伸手可及。我们仍然只是离别。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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