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为众。三棵树呢?虽算不上成林,可也成就了一片绿荫。
我购买新居,就是冲着三棵香樟树而去。
那三棵正是青壮年的大樟树啊!高达四五层楼、约十三、四米。树冠浓荫匝地,树荫清风徐徐,树香淡雅悠长,树绿四季常翠。
我那楼房当西晒的当头面墙壁因有三棵樟树树荫遮蔽,也少晒了三分之二还多些。树对面又紧挨着绿荫、草坪间插的丰碑园。真是一个多么好的人居环境!
我搬到了新居,我为我楼房旁有这三棵大樟树而自豪!朋友问我搬新居的地点,我总是这样回答:在丰碑园旁边,那三棵香樟树掩映的那幢楼房那当头的单元三楼,很好找。三棵香樟树成了我住家的标志树。
可惜!这三棵香樟树没有活够它应有的寿命。我搬来一年不到,它们就先后陆续死去。开始还看到剩下的干枯的树干和树枝,后来树干树枝也遭到斧砍刀宰,以后连树疙兜也不留、一并从土里挖起来。原来,它们占了房屋开发商修建的地基。
我记得城建规划对有关大树有个慨略的规定,要尽量保护现有的大树。大概也由于有这规定,房屋开发商对这么大三棵香樟树也是充分利用的。我记得,在我还未买这新居时,房屋开发商给我介绍就特别说起这三棵香樟树。所以我也就买房在这当头。三棵香樟树成了房屋开发商售房的筹码。
我搬到了新居,三棵香樟树真让我感到欣喜!怎么不呢?清晨,大樟树上雀鸟啼叫常把我从梦中唤醒。但我仿佛又还在梦中。那么一个美好的梦哟——太阳晒出了大樟树的好心情,晨风微拂,大树轻舒枝干,撒下一地闪烁的金币;鸟儿在树上啁愀歌唱,歌唱阳光的温暖,歌唱绿荫的温馨,歌唱生活的幸福,歌唱相互爱心的关予。可这些却明明是现实。
我真愿长久置身于这样的现实中。
然而,这又真象一个短暂的美梦。实在太短暂了。三棵香樟树在去年冬天就基本上快死了——叶都落光了,只剩下黑褐色的枯枝。开始,我还在心里自己安慰自己——是不是等春天了再发新芽、长新叶?可我记得香樟树在我们川南是四季长青的呀!要换叶子也只是在第二年春天才陆续换掉一些黄老了的叶子。
好象是要安慰我似的,三棵香樟树中有一棵今春硬是发了新芽、长了新叶的。是啊,枯枝都能逢春发新芽,何况还是青壮年的香樟树呢?而且,这里原本就是适合它们生长的土地。去年夏天我们刚搬来时,三棵香樟树就长得那么青枝绿叶、那么茂盛。是不是三棵樟树病了?可惜,我们听不到樟树回答的话语。
以后,这里开工了,最先清整钢板钢架件材的工人就在枯黄的樟树下熬开了沥青油,烟熏火烤,那棵樟树仍能艰难地生存。可工人们将清整后剩下的沥青油滚沸着就倾倒在了那棵尚存一息的樟树疙兜下,这对于那棵仍能艰难生存的樟树就太厉害了,它能不跟随着先死去的二棵樟树而去么?
我无意间看见了工人们这样的作法而表示不然。可工人告诉我:你知道不知道,这三棵樟树在房屋开发商的眼里已经失去了它存在的价值而变成障碍物了?你想,三棵樟树连根带枝叶占了多少土地面积?开发商岂能让它们继续生存下去。只是他做得隐蔽一点,不明目张胆地砍活树而已。啊,原来如此——三棵樟树都没有得病,而是被人活活害死的。
我后来还听到了,在三棵樟树疙兜下,早就倒了好多浓硫酸哟。今春尚还发新芽长新叶的那棵樟树是太顽强了。可再顽强,也经不起人雪上加霜的滚沸沥青油浇啊……
三棵香樟树无语而去。
殊知,自有评议在人心!
仅以此文为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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