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年艰苦的努力,我在升初中的统考中脱颖而出,被梦寐以求的学校录取,当大红榜上找到自己名字时,喜悦无法言说,只觉得风儿在对我欢笑,鲜艳的小野花向我频频招手,就连其貌不扬的小麻雀也在唧唧喳喳的问我道喜。
新同桌是个瘦瘦小小的女孩,鼻梁上架着一副小眼镜,非常聪明且记忆力过人,喜欢数学且一直在窥视着数学课代表的职位,当尘埃落定时她大失所望,原来是一位不太高的男生,老师宣布完还自言自语一句一看他的大额头就知道聪明,我一回头,一张略黑的倒三角脸,眼睛不大却很亮,大额头特别突出。
无意中看了他的作业本,行行数字整齐大方,行间距稍大,解题思路清晰,结构严紧,页页如此,很惊奇男孩少见的耐心和细致,想想自己的作业,小小的字虾米一样挤在一起,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不禁羞红脸,正不知怎么改善落后面貌,一看之间豁然开朗,原来是行距的问题,暗暗决心一定要写到他前面去。
再写作业时,先想那榜样,作业就越写越好,成绩也在上升。
下课时,经常听到他和同桌会声会色地讲怎么做出的那道难题,一张脸就灿烂得花一样美。于是在课间、课前、课后或老师讲课的间隙,有意无意地总瞄上他一眼,他或紧缩眉头,或微笑、或笑容在蔓延、或把成功高高挂起,生动又形象。渐渐,看他成一种习惯,见了,欣喜;再见,还是欣喜,偶尔他没来或我没去,心里寡寡的、索然无趣。好象花也不如往日红,太阳也少往日的炽热。
我们是在一所高中学校读的初中,是我家乡的重点中学,不学校出于什么目的的,79年很突然地开始收初中生,我们是第二界,读到初三时,初一初二学年已经分到另一学校,只剩下我们年级四个班孤零零地呆在校门边的一趟平房里,高中的老师和学生对我们很不屑一顾,我们自己也有点底气不足,心里怯怯地,又都是初识害羞滋味,满身拘谨,了然无生气,平房前有个不太大的操场,上面同样孤零零地立着几个木马,课间休息时,几个童心未泯的男生先在同一个木马上互相挤着玩,看谁坚持的时间长,渐渐发展成两个淘气的男生弓子步稳稳地站在木马上互相攻击,掉下去的被淘汰,胜利者可以和下一个继续,同他们一样寂寞的我们先是观战,看到他们在上面遥遥摆摆可笑的样子很开心,看到跌跌撞撞掉下来的人,嘴不说心里也在嫌他苯,那个人就勾着头讪讪地一头钻进教室里觉得有趣。慢慢,我们也参与了,自觉当起了拉拉队,常常不自觉地分成两队,分别支持在酣战中的两个人,男生在上面斗得棋逢对手、难分难解,我们在下面也喊得面红耳赤、不亦乐乎。活泼好动的他平衡能力非常好,很快脱颖而出,成高手,我当然不放过这得之不易的机会,迅速成为他御用的拉拉队员,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支持他,鼓舞他,于是在他处于危险时替他提着心、捏着把汗,喊破喉咙给他提气鼓劲儿,他终于得胜时为他尽情高呼、欢欣鼓舞。
有一次放学后,我偷偷爬上木马,连站直身子都怕得不行,更别说互相攻击了,才开始同情落败者,觉得他们勇气可嘉、虽败尤荣!再观站时的喝彩声也更高,更热烈,只是再也不奚落落败者!尽情的喝彩减轻了那一年的紧张,那游戏给我们寂寞的生活带来无限的生机和欢乐,在片片喝彩声中,初中时光一去不返。
他只有数学突出,其它科都差些,升高中统考时,开始没进段,一想到再不能同坐一屋檐学习,就难过,郁闷,回避。后来听说降段了,他刚好踩上分数线,我终于红着脸跑老师家问过?得到老师肯定的答复,悬着的心才落地。
再开学,我们不同班,操场是美丽的相见地。当课间见了,快乐满心,熟悉的景物都美丽异常浪漫无比;没见时,丁香花不香,唧唧喳喳的鸟鸣也成了噪音,连太阳都知趣地躲进云彩里。
偶尔相跟着走在上学或放学的路上,并无招呼敢打,他在前还好,如我在前,就两腮开满妖妖桃花,人紧张得脚也不会迈步,胳膊也不知怎么放,只是刚才还小刀子一样割脸的北风却温和很多,直到进了班级,才如释重负。
能开窗开门的日子,周六下午只上两节课,余下的时间大扫除,通常是女生忙,男生闲。我们两班的男生就在教室外的排球场上打排球,他个子虽不太高,但球技很好,生性又活跃好动,每次都能上场·我都选择擦靠操场面的玻璃,人悠闲的坐在窗台上,一边慢慢擦,一边看他灵活的身手,垫球、传球都很到位,扣杀稍差,每当他救起一个险球或打出一个好球时,我都激动万分,只见唇雨,不闻喝彩声,怕泄露心里的秘密,也怕在同学面前出丑。偶尔情不自禁喊出声,自己先红了脸,别人到都认为我在和倒彩,球就不敢再看,眼睛虽然盯着玻璃,耳朵却在听其女同学的点评和喝彩,只能猜测场上的精彩。
高中的时光在一场一场的球赛中越去越少,高考前一个月,每年照例选飞行员,不喜欢学习的他虽然一路过关斩将,没能笑到最后,终负众望,在最后一关落选,希望多大,失望多大,痛苦多深!我也替他失望,为他失望,这事影响了他高考。
我外出求学,他高考落榜,再无消息。
时间流逝,岁月如梭,弹指一挥十几年,午夜梦回,偶尔会想起那些陈年往事,他总孤单地站在时空的那头,不言不语,不知他身在何方,无恙否?
几年前,联系上他高中时最好的同学,照旧不敢先提到他,整顿饭都在盼着谁能提起他,所有共同认识的人都说过了,终于有人提了他,才知:他落榜后应征入伍到他父亲所在的部队,转业后留在当兵的城市,开始工作不错,结婚生子,也很受老岳父的赏识,人也胖很多,酒囊饭袋一个,我喜,希望他的妻温柔贤惠,给独居异乡的他更多的关爱,使少些漂泊痛,佳节时少些思乡泪;不知何因,后来的境遇不太好,我更希望他的妻好,只有夫妻携手艰难的日子才易度。我一样的无能为力,只能托轻风明月带去我并不遥远的祝福:早日拨开云雾见艳阳当空舞。
听说他还依稀记得我,也算安慰。
也曾去过那个城市,虽鼓足勇气也没敢联系,怕两人近在咫尺却不相认,更怕整整一顿饭的时间苦苦寻觅仍找不出夕日的影子,怕忍无可忍脱口而出那句:你怎么是某某某!怕相见不如不见;怕见到的人和心中的影相差甚远,破坏那份纯真、美好,怕世俗的烙印太深而后悔,怕肤浅太失望,怕相逢不如怀念。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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