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面对自己感到无奈的人,除非你狠下心来把自己出卖给自己。你发现地球上到处都是坟墓,几乎无处插脚。
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你总是喜欢胡思乱想,纷至沓来的怪念头把你大脑中的缝隙塞得满满的,你头痛得要命。医院是拯救病人的唯一去处,尽管有很大的风险,你还是决定自己把自己送进医院。
挂完号你在走廊靠近东面墙根的椅子上坐下来。南面的长椅子上挤坐着三个人,透过他们身后的玻璃隔断里面像是一个警卫室,有几个人正围着个电视机。电视机总是蹲在最显眼的位置,张着大口在拚命地吮吸和它面对面的人的时间
离你最近的男人把两根指头伸到你的面前,你迷茫地看着他,他把手指头晃了晃然后放到自己的嘴前。你这才明白他是在问你要香烟,你把脸扭向一边。他又把身子弯了下来,两根手头几乎伸到了你的脸上,眼睛歪斜着很费劲地看你,神情固执而呆板。你把脸朝向屋顶。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啊——啊——”在走廊的尽头的某个房间里有个女人在唱歌,声音很大,刚唱了一句就喊叫了起来。你的心抖了一下,你想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你还算不上是个病人,至少还没有那么严重。
那个要香烟的人站起身塌着右肩一晃一晃地朝着走廊的那头走去。另一个人从椅子上移到了靠近你的位置。他取下头上的帽子,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你。这个人很瘦,显得满脸都是胡茬子。“我认识你。”他肯定地说。你还没有来得及确认,他又说:“三月二十三日我在福禄酒店见过你。”你的头一下子变得更痛了。没错,三月二十三日是你的生日,那天你确实在那家酒店吃的饭。你想你绝对是第一次见他,难道你真的不认识他吗?
“这个世界很疯狂,只有我们这些被囚禁的人才有空间去理智地思考。”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自信。“‘囚禁’还有‘空间’?这不大可能吧?”你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怕死吗?”你吓了一大跳。“没有什么好怕的,死只不过是某一段时间对你来说停止了,其实你换了一趟车去天堂了。”你正在想他说的这一句话的意思时 ,他又很神秘地说:“那个明星昨天在街上走的时候没有穿衣服。”这更不可能了。你随口说:“她穿着西装套裙。”他连想都没有想接口便说:“那是你想象的。”这下你不但头痛连心都开始痛了。
“把灵魂丢掉吧。”你差一点从椅子上站起来。“丢掉灵魂肉体的寿命可以延长一倍。”“啊——”他是怎么计算出来的?难道他躲在这里就是为了把灵魂丢掉吗?顿时你感到你的灵魂被生硬地悬吊在了一根看不见的蜘蛛丝上,你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这时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很稳健地走到你的面前,严肃地看着你。你紧张起来,你想你违反了医院的规矩,不应该随便和病人交谈。约有两分钟他突然问:“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不认识你?”你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他又说:“我们都是被逼进来的。”“啊!你也是病人。”你差一点叫出声来。他弯下腰凑到你的耳朵前:“张老大简直坏透了,黄世仁只搞了一个喜儿,他搞的女人数都数不清。”你连忙捂住自己的耳朵。你侧脸看先前和你说话的人,他正露着满嘴白牙“嘻嘻”地冲着你笑。这时刚好铁门打开有人进出,你连忙站起身不顾一切地从铁门挤了出去,后面有人在喊你,你头也没回,一路狂奔,一头扎进马路上的人群里。
你躺在床上,双手紧紧地捧着自己的灵魂,从此一病不起。
本文已被编辑[文清]于2005-12-15 12:28:57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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