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力停了一停，继续说：“前面的事我都做得差不多了，年租金十万。已经谈妥了。”

“十万？”张磊张大了眼：“你干脆说白送算了。”

“放在那里，它一分钱不值！”王力冷笑一声：“你应该知道我和市里的领导们的关系。一期签约二十年。头五年租金不变，第六年开始年递增百分之十。这种好事，你想想。还有，按正常的签约，合同期满后，所有的装修费用一律不退。但是我的合同意向书上是写一旦收回，必须按原价折旧由房主收回，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这意味着这幢房子实际上被我占了！收回，到时要多少钱我说了算，这个大山芋到时有几个人含得动？”

“你也太黑了点。”张磊笑了起来。

“这叫黑？”王力说：“不管怎么说，产权还是村里的，这是两全其美。看我新换的车没有？那是工行以前的一辆商务车，才跑了四千公里，市面价你知道吧。三十多万，一万五处理给我了。说什么要优化资产配置，这种事多了去了，不赚这个，你等着正常的买卖，二十年都翻不动。”

“听说那个工行的行长出问题了。”

“他不出问题才怪！”王力说：“太张扬了。你知道吗？他给一个外地公司开了一张三千万的承兑汇票，居然一分钱的抵押都没有？现在那个公司的老总携款潜逃，这笔款是血本无归。他倒好，在步行街得了四套门面房，这一生都够了。”

“没听说立案？”

“立什么案？你以为三千万是一个地级行长能开得出的？银行的事我比你熟，象这个数字没省级授权，是开不出的。真要追究起来，要追出一大串。那公司老总起心要骗，就拿一千万出去打点他也愿意，白赚一千万！那行长不也就只撤了个职，工资奖金一分也没少！保他的人多着呢，拨起罗卜带起泥，谁敢动？所以我说老弟啊，你也该开开窍了，这个社会就是饿死胆小的，撑起胆大的，我不管怎么说还算是老老实实做实业的，不过是打打擦边球而已，不然我也不只这样。怎么样？想好没有？”

张磊低头想了想：“怎么投？”

“我粗略地估计了一下”王力说：“从装修到开业，大概要二千万左右，拿一千万出来配股，按十万一股计算，我出百分之六十，剩下的四百万我再去找几个股东。听说你有一个朋友在深圳做出口生意很不错，你若能说动他让他出个二三百万，也就差不多了。”

“那还有一千万的缺口呢？”

“我说你是不是在机关里呆傻了”，王力骂道：“做工程哪有一步到位的？到时拖得一时是一时。全拿出来，股金比例怎么算？这笔账我算过，按a市这一行现在的平均利润率，一年弄个四百万的纯利是最低的了。每股可分得四万，怎么样，拉你一把，出个二三股的，什么不用你管，就坐在家里分红就行。”

张磊低头想了想：“好，我出五股。”

王力笑了起来：“你小子行啊，居然还留了一手，听说你刚买了房，居然还有余款。说，是不是腐败来的。”

“我一个小小的公务员，腐败还没机会！”张磊说：“不过是每年年底弄点挂历，土特产，过年物资之类的东西，求爹爹告奶奶求来的。我也就这点家底了，你也别坑我。我马上给我朋友打电话。”

半个小时后，张磊放下电话，看着王力说：“我他妈的才知道我这一生白活了。我朋友说他刚好要回来一趟，若是那么回事，拿个三百万钱出来玩玩也无所谓，只当是支持家乡父老。”

“三百万对于他们来说还不够养一个二奶。”王力说：“现在才知道吧，这就是个肉弱强食，有钱走遍天下的社会，你说那些官们守着那点工资，成天和这些人打交道，不腐败才怪！”

“我怎么听说你的资产过亿，没想到二千万就难到你了。”张磊笑了起来：“可见传言不可信。”

“你懂个屁”，王力说：“现在不象以前，以前是不能露富，现在是要规模效应。不夸大点，你的信用怎么来？不过我也不只这个数，只是压在别的地方了，一时周转不开。不然，我跟你说句实话，这种好事，我是一定要一个人吞下的，还轮得到你？这是天下掉陷饼，我们多年的交情，肥水不流外人田。朋友嘛，就是要个互相照应。”

张磊回到家后，把这件事仔仔细细地从头到尾考虑了一下，他决定冒一冒险。

第二天张磊就给紫玉打电话：“我等会来接你，有事要跟你谈。”

“不用了。”紫玉说：“你说个地方，我自己去。”

见了面后，张磊把情况向紫玉又说了一遍，然后盯着她说：“你认为怎么样？”

紫玉半天没说话，她似乎在想什么。

“问你呢。”张磊有点急。

“这种事你应该问你老婆。”紫玉终于开了口：“对于你来说，这毕竟是一个大事，你总得征求一下她的意见。”

“她是什么也不懂，我问她，还不如不问。”张磊说：“她还不舒服？我每个月的工资全部交到她那里，我是一分钱也不花。她每天就上上班，打打牌，小日子滋润着呢。”

“你难道不用钱？”

“我用什么钱，我不抽烟不打牌，喝点酒还是共[chan*]党的。早有人跟我说了，我是一个好丈夫，但不是一个好情人。”说到这里，张磊自觉失言，忙住了口。

“你确实不是一个好情人”，紫玉微笑起来：“情人是要讲浪漫的。你成天开口钱闭口钱的，烦不烦啊？你挣十万百万的，与我何干？”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紫玉，”张磊很认真地看着她：“我的心并不大，只求到老的时候能有个一二百万，能舒舒服服的安度晚年，能把亲戚朋友该照顾的照顾一下，我的心就满足了。难道你到现在才不明白我？”

紫玉仍淡淡地笑：“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是没什么关系，”张磊烦噪起来：“你成天在那里赚钱，难道是赚给自己花的？我说你那个老公和我老婆一样，都是享福的命！你也别五十步笑一百步了。”

张磊的话音刚落，就发现紫玉的脸色变了！

-全文完-